听到此处秦红药总算正眼看向了他,之前廖文在她眼中不过是一捏就死的蝼蚁,到现在终于是显露了几分骨气,值当她正眼一瞧。只是这份骨气用错了地方,秦红药收起了戏谑的语气,又道:“这鱼死网破的法子,想来也是金铁衣那厮教你的罢,可曾想过你这位堂主若是死了,金铁衣会将你们烈焰堂置于何地么?”
“休要胡说!死到临头还敢污蔑金盟主,若不是金盟主在,我们烈焰堂不早已灭在你们修罗教手中了么。”廖文梗起脖子,条条青筋暴涨,双手死死捏成拳头,语气中充斥了些许痛苦:“修罗教护法武功之高,我早有耳闻,即使金盟主不提我也会这么做,打不过你是我学艺不精,但即使用上这种下三滥的法子,我也绝不会放你出去再祸害他人,你就安心同我死在此处罢!”
他气焰怒胀到极点,挣扎般的紧盯着密合的青石板,似是想再看一眼自己打下的基业,牙关紧咬道:“我三日前已将堂主之位传给了我的心腹子弟,金盟主大仁大义,他同意会好好照料我的家眷同烈焰堂的弟子,我已死而无憾了。”
秦红药也不反驳,只冷冷的看着他,那目光看的廖文从心底里长出刺来,在骨髓中刺的坐立不安,明明他才是舍生取义的英雄,却仿佛在这目光中变成了一个罪人,只能浑身战栗的等待着她的审判。他几乎被这目光压得抬不起头来,硬要同她对视,气焰却被越压越低,口口声声说着死而无憾的他不禁生出丝缕怀疑。
秦红药见他终于闭了嘴不再喋喋不休,才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摇了摇头,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道:“第一,你这破烂青石板筑成的密室,关不了我哪怕一个时辰。第二,你口中大仁大义的金铁衣金盟主正是灭了其他三大火器门派的罪魁祸首,他想要的不是我死,而是你亡。”
廖文双眼越瞪越大,几次想要开口都插不进嘴来,他显然是不信的,但秦红药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最后重重的甩出了杀手锏道:“第三,我已听见外面屡有爆炸打杀之声,若我没猜错,应是金铁衣手下的人正在屠戮你们满堂。”
秦红药本就一直站在火器室门边,自堂主房内一路走来,早已瞧见些弟子神色不对,隐隐猜到了这一出戏码,只是想看看他们最后能演到什么地步,而且廖文这人,想来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让他亲眼看到这一幕,怕是说破嘴皮子也不会叫他相信自己。
廖文内力相差秦红药甚远,又被关在密室中,再加上情绪激动,从未曾注意过外面的声响,此时被她一说,目光犹疑的转了几圈,还是抵不住心中的怀疑,急忙扑在青石板上,竖起耳朵仔细听着门外的响动。果然,不断有微弱的惨叫声传入耳中,还有他们烈焰堂独有的雷火弹噼啪爆炸的巨响,定是弟子们同人打斗了起来。
忽然从门外隐约传来呼喝声:“廖堂主可在火器室中?是否将秦红药那妖女引了进去?”
廖文辨认出这声音正是金铁衣派来通知自己的手下,立刻气聚丹田冲外喊道:“不错,我完全遵从金盟主的指示,那妖女就在这里……只是外面发生了什么,我堂弟子可还安好?”
“很好很好,金盟主不会食言的,盟主派我等好好送廖堂主同你的妻儿弟子一程,叫你们在九泉之下快活相会,还请你们烈焰堂走好啊。”
“不……不可能……”廖文扑在青石板上,十指深深的嵌在泥板中,鼻尖用力的抵在石头上,目眦欲裂疯狂大喊道:“金盟主答应过我会好好照料我妻儿同烈焰堂弟子们的!”
然而再没有任何回应,任凭廖文怎么呼喝大吼,却只有外面越来越低弱的惨叫声,最后连那些时有时无的叫声都消失了,一时间突然都归于死寂。廖文喊到一丝声音都发不出,身子颓然滑下,只能呆呆的跪坐在青石板前,老泪不停滚落,甚至都忘了自己身边还有一人。
秦红药不耐烦的摸了摸耳垂,差点被密室中的回声震聋了耳朵,她踢了踢廖文软成泥的身体,催促道:“行了别在我面前哭哭啼啼,看了就想挖了你双眼,赶紧打开门出去。我进火器室之前已给手下下了命令,你妻儿已被带到安全的地方,你的那些弟子么,或许也救了几个。”
廖文一时间几经大起大落,半天回不过神,面上神情也呆滞僵硬,只愣愣的抬起头看着秦红药,在漆黑无亮的火器室中竟有刹那间觉得她美艳至泛光,犹如天神下凡。他想问你们修罗教到底在图谋什么,又想问为什么居然是你救了我,最后却只憋出一句话:“这道门当真只能从外面打开。”
秦红药从头到尾波澜不惊的面上终于露出一丝错愕,她狠狠的瞪了一眼廖文,一脚把他从门边踢开,恼怒他浪费如此多的时间,真是满脑子的愚义。秦红药运功在手,十重的万毒冰火功在体内流转起来,已不知比从前的威力强上多少倍,掌心贴在厚厚的青石板上,屡屡热气蒸腾而起,石砾肉眼可见的在她掌心下化成泥水,不多时石板上便出现了一个深深的凹洞。
廖文目瞪口呆的看着厚如山岩的石板在她掌心下渐渐融化,终于理解了她口中的这些破烂青石板困不住她一个时辰是何种意思,他依然有满肚子的疑惑想问,满心的怨怼想发泄,但一对上秦红药似威胁似警告的眼神后便一个字都不敢再说,只得屏息静气的等着她运功破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