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缨静静凝视着一水之隔的太平县,赵执在旁耐心等待,眼神悄然打量着她。
老实说,会在这里碰到她,着实令他意外。
太平县那晚,他已默认是这女人与龙彪的新妇有过节。正常人报了仇,应是有多远跑多远,可她竟在一水之隔的镇上定了居。
若不是没把张氏当回事,就是全然不了解太平县和宁县的状况。
“殷娘子觉不觉得,太平县和宁县的位置有些特殊?”
大缙经年累战,除了京畿二都这样的繁华之地,诸道州中下辖县城分布往往疏散,上县及以上,尚能以官道相连而便交通,若是贫穷中下县,可能连像样的官道都未必有,出了城便是大片荒芜,最易滋生贼寇盗匪。
但宁县与太平县不同,两处县城几乎贴在一起。
霓缨:“的确特殊。”
赵执抱手笑道:“可知为何?”
作为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赵执没少用这个话题来打交道,新奇有趣又带一点神秘色彩的话题能令人生出好奇的同时消减防备心,他屡试不爽。
霓缨看着绵绵河水,不假思索就道出了赵执曾问住许多人的问题答案:“因它们本就是同一个县,二十多年前才以河为界一分为二。”
赵执愣住。
霓璎不仅知道这二县位置的特殊所在,连渊源都清楚,不等赵执深问已娓娓道来。
宁县和太平县本为一县,名为汇水县,还是个上县。
可明明是同一个县,却因一水之隔生生隔出了两方水土,两头百姓常有矛盾。
譬如县中曾将官学建于河西,河东学生往往要渡水而来,一个不慎便会湿衣鞋,河西学子占了地利,还笑言河东学子是“东湿郎君”,派系一旦划分,矛盾便纷至沓来,最严重的时险些闹出人命。
同样的情况还见于设市、修桥等事上,一度影响到县内的正常县务,令县官头疼不已。
二十多年前,朝廷下旨将汇水县一分为二,分别命名宁县与太平县,是取太平宁和之意,但分割之后,一个上县便成了两个中县。
早些时候,两县之间仅一河之隔,后来宁县向东重新划地,筑墙围城,新县城到青水河东岸一带便成了如今的万和镇。
就说这姑娘邪门儿,寻常人顶多知道两县本为一县的说法,可她竟了解的这般细致。
“殷娘子博学多闻,在下佩服,不过有件事,你一定不知!”
霓缨转过头,自帷帽下溢出的声音轻柔动听:“什么?”
赵执:“殷娘子可知,当年促成此事者是什么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