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悠全程没提出任何疑问,脸上也没有任何不愉,配合地答着蒋郁仁的话。
见蒋郁仁问得差不多记录得也差不多了,她从椅子上站起来,缓缓扫了眼听了全程的陆山河,了然平静地笑了下,转脸看向依旧亲切和煦让人如沐春风的蒋医生。
“怎么样,有结论了吗?”
她语气淡然,面容平静,眼里笑意不变,看着蒋郁仁,不疾不徐地问,“蒋医生是建议挂号神经内科,预约心理咨询诊疗,还是直接送去精神病院?”
她跟原主性格迥异,她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伪装成原主来生活。
面对陆山河也好,陆凌也罢,她一直都是本来的她。
他们有疑问有怀疑,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她设想过很多种可能,但没有一种,是陆山河带着她到医院,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让人反复确认她的精神状况!
她以为他会委婉试探地问她,或者像陆凌那样,更直接一点……
宋悠声平气和地笑了笑,心底清醒着泛着凉意,从头到脚都仿佛在微冷的水里浸了一遍。
身体中的疲累困顿一下子飘远了,剩下的,只有浸到骨子里的那丝让人理智彻底归拢的微凉。
是她大意了,只看到表面问题的解决,从来没想过最坏的结果
她跟陆山河的婚姻,可以让她实现理想中的豪门贵妇生活,也可能让她一不留神步入囚笼深渊。
对精神患者而言,夫妻关系,就是天然的监护关系。
在她以为可以跟陆山河尝试着相处不离婚的情况下,如果——他们认定她有精神问题呢?
穿书这样的缘由,根本无从向人解释,甚至可能成为诊断她精神有问题的进一步佐证。
他面对她那些心动隐忍克制妥协,还会存在吗?
或者说,他本来就是为了试探她呢?
不紧不慢地问完话,宋悠思绪彻底清明,慢条斯理地拿回桌上的检查单跟片子,平静地看着蒋郁仁。
蒋郁仁目光顿住,镜片后的眼里多了抹错愕,愣了一瞬,转头看向陆山河。
陆山河脸色晦暗地看着笑得一脸平静的宋悠。
顿了一瞬,他朝她走过去。
身影未触及她身边,宋悠忽然抬眼看他,目光清冷,不带一丝情绪。
早上在车里,轻软呢喃埋怨他不知节制的人,此刻,冷漠又疏离地看着他。
陆山河身形蓦然僵立,手指捏着片袋,骨节泛白。
男人衬衣遮住的手臂上,青筋泛起又隐没。
仿佛有什么东西,蓦然一下从身上抽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