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左边那位面无表情的雌虫,他对他的长相没有印象,不过听他名字叫诺亚,有些耳熟,隐约能猜到,诺亚应该属于翼宿军的特务组织,不能见光。
“所以那种方法是什么。”
费谢尔抓住水池边缘,勉强撑起身体,眼神凝光,银色片甲已经覆盖到大臂,他抬起左手,将湿润的发丝拨至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以及深邃的眉眼。
关于费谢尔的长相,私下经常流传着各种评价,最多的,就是说他生了一副多情的模样,可他真实性格却又无情冰冷,铁面无私。
所以现在,在下属面前,他又恢复成那位一丝不苟的将领,只不过稍显狼狈。
“啊,上将,您醒了。”艾利克俯首,右手四指虚握,拇指平伸,放至胸口中央,向费谢尔敬礼。
诺亚也做了同样的动作,但他一边敬礼,一边回复费谢尔:“切除虫纹之下的腺体。”
顿了顿,诺亚补充了一句:“很疼。”
还没等费谢尔回应,钟易的声音率先响起:“如果这样做的话,在现在的环境下,很容易引起感染。”
“我觉得您倒不必只担心感染的事。”诺亚平静地与钟易对视,“雌虫身体激素水平的维持一切都来自这里的腺体,如果切除,在头三个小时之内,该雌虫的免疫系统将遭到极大破坏,失去生命的概率在百分之七十以上。”
艾利克看了看诺亚,又将视线转移到钟易脸上:“尽管雌虫有强大的愈合能力,可腺体的破坏是一种不可逆的进程。”他停顿了下,半垂着眼,“只有极少数的情况下,才能平安无事,所以我建议……”
“不用,直接动手吧。”费谢尔看向钟易,眼中那片熔化的金色又渐渐凝聚了起来。
钟易眼睫颤了颤,说到底,他认识面前这个灵魂已经很久了。从少年时期的惊鸿一瞥,到搭档时期的无比契合,久到除了自己的亲人,他所熟悉的,就只剩下这一个。
他明白,对方不愿意失去自我,不愿意做一个只被生理欲望支配的傀儡。
他记起在太空军的时候,他们曾在纪念太阳的休假日的傍晚,乘着维修星艇袅袅冒出的蒸汽,胡乱聊过跨度很大的话题。
从某个战友,聊到地球上的某一处喷发的火山,再从火山,聊到宇宙尽头,最后,他看向对方,漫不经心地,抛出一个对方无法回避的问题。
那人仅思考了一瞬,额前发丝有些长了,遮着眼。
只是静静无声地,超越语言,向他表述自己的内心和游疑。
那人对他说,他们都太年轻了。
他们并不能对彼此承诺,可以一起拥抱这个危机四伏的宇宙,温和地走向永远。
他明白,这就是对方的答复。
钟易记得那时候,心脏仿佛是一潭幽井,落了一块石头进去。
只稍微需要一点理性的分析,他便读懂了对方的潜台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