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荣氏医馆的大夫是她在安平镇上唯一认识的医匠。去岁,她暂住在客栈以挖草药售卖谋生的时候,便是卖给他的。
当时曾挖到过一株罕见的黄参,她跑了好几家店,只有他没有拼命压价,以低于市价三成的价格收走了。
看她为采药磕了一身伤,便又给了一些跌打的药酒,还道以后有事可来寻他。
谢琼琚已经来寻过他一回了,就是初见朱婆婆扭伤脚那回,她搀她到这正骨,荣大夫也没要她们钱。
道是看在她那株黄参的面上,卖个人情。
人情自当有来有往,没有谢琼琚这般连番索要的。
还是如此深夜。
但她一点办法也没有,只是局促站在一旁,忍不住开口道,“荣大夫,孩子没事,只是皮外伤对不对?”
荣大夫已经检查完孩子的伤口,正在给她清创。后脑鼓起很大一个包,伤口也大,但好在不深。
闻他这样讲,谢琼琚松下口气。
但是荣大夫的神色并不,他给孩子包扎好,将她翻过来趴在榻上,谢琼琚欲抱来伏在自己身上,却被他阻止了。
“你身上都是湿的,不能抱她。”荣大夫在一旁边净手边道,“外伤无碍,用两贴药便可。但是接下来一昼夜,得防她嗜睡,头晕,呕吐。若有这三者其一的症状,便说明脑子里有淤血,届时便麻烦了。但若是这期间,她能清醒,想进食,便也是无碍的。”
“熬过这一昼夜便好了吗?就是到明天日落那会?”谢琼琚神思还是清明的,就是说话开始哆嗦,“可是她现在就睡着了。有、有一个多时辰了,都没醒。这是天黑了,她困了,还是您说的嗜睡?”
“你试着叫叫她。”荣大夫说着话,转回了屋内。
谢琼琚跑过去想握住皑皑的手,没握上。
她往四周寻去,最后目光落在那件大氅上,大氅的里子没有湿。她一边喊着孩子,一边拧干自己两只衣袖的袖沿,然后在里子上反复搓干手上的水渍,甚至想能不能搓出一点热气。
搓了一会,手皱巴巴地干了,银白的里子上除了斑斑水渍,还有一缕缕淡淡的血迹。
她朝手心哈气,终于握上孩子的手,只是继续唤她的时候,她开始掐她,用了很大的力气。
皑皑细弱枯瘦的手背腕间,都被她掐出指印。
终于,孩子发出一点呻|吟,缓缓挣开眼来。
“皑皑!”谢琼琚一下便笑了起来,眼泪滚在眼眶。
“疼……”皑皑缩起手,欲要摸上脑袋。
“你哪里疼?”荣大夫端着一盏热汤出来,见人醒了,赶紧过来问她。
“手疼,头也疼。”
“这里有几根手指头?”荣大夫伸出三根指头晃了晃,定下时变成了四根。
“四根。”皑皑蹙着眉,“开始仿佛是三根。太暗了,我看不清。”
“看不清?”荣大夫望着两盏高燃的烛火,蹙眉问道,“头除了疼,晕不晕?想不想吐?”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