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依旧肆虐着,裹着浓浓寒气,吹得他额前刘海不住乱舞,就像一个调皮的孩子。他没有去理会,嘴角犹自噙着笑,默默无言。
他看着她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她偶尔的回眸、偶然间的目光相接与招手示意,都被他刻到了内心深处,成为了他这一世的生命中难以泯灭的痕迹。
林清烨很美。这是不可否定的。
若是用一个词来形容这个女子的话,那么云空肯定会用“温婉”二字来形容这个他心仪的女孩子。
那个女子有着一头齐肩短发,拢着她鹅蛋型的面容,几分俏皮,几分可爱,眼睛大而亮,仿佛聚集了日月之光华,直让人不知觉迷失在其中而心生好感。细眉,挺鼻,无时无刻都带着笑意的嘴角,都如完美的画一般聚集在她白皙的面容中。凡是第一眼看到她的人,都会感到一阵如温水般舒适的温柔拂过自己面容。而她待人和善,也很是受大家欢迎。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这般地关注一个人,这般地紧张一个人。
云空心下想着,眼前的景色逐渐淡化开去,直至重新见到那一幕——那一段无数次在自己脑海中重现过的、依旧鲜活的童年回忆。
……
……
那时候,他才刚刚到能去上学的年纪。
云天常年不在家,只有一个保姆和她的独子在照顾自己。
他自小便有一个怪病,不能见雪,不能玩雪——许是婴儿时期遭遇的那件事给他照成心理阴影罢。一接触有关于雪的任何东西,尚还年幼的他便会感到恶心并且呕吐,直至虚脱。严重时甚至需要送进医院进行抢救才得以撑下来。所以每至冬天,他便会被保姆死死锁在紧紧用黑布裹住窗户的房中,不允许出门,犹如囚徒,没有丝毫自由。
待得好不容易熬到了上学的年纪,云空却依旧没有机会在冬日出门。有一日调皮的他抓住了保姆独子发烧保姆无心看管他的机会,很是难得的成功“逃离”了保姆为他设下的重重阻碍,自己独自一人踏上了那条由雪所组成的、对他来说无疑象征着炼狱的道路。
途中具体过程他已经记不清了,但是结果很幸运,他强忍着不适坚持着到达了学校,却已是精疲力竭。
而后,在窗明几净的教室中,在人人都认真听课的课堂里,他终于忍受不住腹中翻滚不止且愈演愈烈的恶心之感——
前一刻还安安静静的教室中瞬间如被巨石狠狠砸中的水面般猛然间沸腾着无数嘈杂的人声。满带着惊恐与厌恶的尖叫、威严的喝斥、惶急的脚步声以及尖锐的讽刺嘲笑声,在那一刻,甚至比窗外那些白雪还要令他感觉揪心的难受。
他只身一人孤零零的站在班级中央,痛苦的缩着身子,几乎不敢看自己脚下那一堆呕吐物,更不敢看周围人那如针般的灼灼目光。
身体在那一瞬间,就像被未知的东西抽干了全部气力,大脑是一片的空白,全身肌肉还在抽搐着,痛苦的深渊里,是无尽的恐惧与屈辱。泪水冷了面颊,而后又逐渐凝了心。
他以为所有人都厌恶他。
——事实正是如此,如果没有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