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郎君’在京城内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
“不知晓,回去看看。南阳,记得,陛下若对你无情,早些回头。卫照并非良配,可愿等你。”卫照忍不住回身,目视艳丽的少女,目光炙热,缓缓揖礼,郑重开口:“卫宅有一地侯卿来,愿殿下长乐安康,也愿殿下莫要踏足卫宅。”
自相矛盾的话,听的人心口发热,南阳并非无情的人,听到最后那句莫要踏足后宅,眼角不觉红了,勉强笑言:“少傅,你很好。”
卫照摇首:“若是可以,我愿回到十五年轻前,将你接回卫府,南阳,你便是我卫照的妻子。”
可惜她无法改变过去,唯有慢慢地怀念过往。她问南阳:“多年前若你在卫家长大,你可会心属于我呢?”
南阳重情,却不多情。她遇到太多的女子,艳丽的风尘女子、清纯的勋贵女儿家、义薄云天的侠女、仪态万千的贵女,她都没有动心,并非是相处久了,就会日久生情。
感情在生活中慢慢渗透,并非你想有就会有。南阳微微一笑,“我也不知,或许有、或许没有。少傅,你教会了我许多东西,诗词歌赋,与我而言,你是先生,也是益友。”
“于我而言,你是我的挚爱。”卫照笑了,并没有遗憾,也没有委屈,是她贪心,改变了前世的命运,妄图得到不属于自己的感情,一切的一切,都是自己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南阳不知如何回答,唇角抿得很紧,愧疚得不知如何是好。卫照很快就释怀了,抬手整理自己的衣襟,微笑道:“臣要回京了,殿下记得臣说过的话。”
她上前走了两步,压低声音说道:“君心难测,伴君如伴虎,莫要付出太多。”
若是扶昭,她不会担心,在感情一方面,扶昭是时刻想着汲取的一方,而南阳,恰恰相反。
短暂的话别,如云烟即刻就散。
卫照跨出殿门,长身玉立,初站定,就见到远处的帝王。她立即停了下来,遥遥揖礼,扶桑颔首,她默默退了出去。
南阳出来时,卫照已走远,而扶桑也回到寝殿。
早膳用的很平静,两人都没有说话,早膳结束后,扶桑徐徐说道:“你若无事,跟着去查一查秦氏贪污一案。”
“为何我去?”南阳不解,这件案子是卫照揭露出来,自然该她继续去查。
扶桑睨她一眼,开口说道:“卫照走到今日这步,已然将秦氏满族得罪,就连襄王都未必能饶过。朕派了五百兵士送她回京,令将天问也派去,回京后不合适再查。你是天家公主,眼下正是立威仪的时刻。”
以秦氏一族来震慑四方是最好的机会,也叫天下文人警惕,莫要想着歪心思。
南阳听得皱眉,“卫照此行凶险吗?”卫照派人去追杀扶良,自己却照旧陷入困境中,也着实是危机四伏。
“不如我去送她回京,可好?”她有些担心,尤其是卫照的身子,才刚痊愈。
扶桑闻言后抬眼望向她:“你是公主,不该以身犯险。”
南阳耷拉着脑袋说道:“可她是我的先生。”
“随你。”扶桑懒得计较,先生二字是南阳最大的顾虑,卫照值得南阳以姓名相待。
南阳立即笑了,不及多想就匆匆起身,心急如焚,嘱咐秦寰给重日重回带话,自己出门一趟,不必担心。
秦寰笑着答应,回去与扶桑说起这件事,扶桑依靠在贵妃榻上,望着虚空中的浮云,轻言开口:“她的心思总是与人不同。”
南阳可以杀数人,也可善待身边的宫娥内侍,甚至连街边乞丐都能得到她的一块点心。
秦寰低笑,不敢多话。
南阳离开后,浮光殿骤然安静下来,扶桑也没有多待,回到明光殿处理政事。
卫照骑马离开,南阳落后两个时辰,马蹄飞踏,追了一日都没有看到人影,夜色降落,她担心卫照歇驿馆,又去驿馆寻找。
不想,卫照压根没有去驿馆,南阳只好从驿馆出来,继续去追。
夜色深深凉如水,扶昭也被扶桑宣召而来,昨夜有事耽搁了,白日里忙于政事,扶桑终于得空召见她。
相比于昨夜的信心满满,此刻的扶昭心思忐忑,不敢面视君王。
扶桑并非暴君,虽有天子威仪,可并不会随意为难人,询问道:“朕再问你一遍,你可曾去过花灯会?”
熟悉的声音带着疏冷的香气,久违的感觉似刀扎入心口,狠狠刺激着心扉,扶昭怀念前世的时日,若可以重来,她可以比南阳更加优秀、完美。
扶昭的梦成了奢望,回过神来,低声说道:“回陛下,臣去过。”
“朕这里有一词,你抄录一篇。”扶桑不再追问,吩咐宫娥去置办笔墨,自己细细打量着面前的少年。许是他太过安静,入京以来并未对朝堂有过功绩,也未曾有过惊天的事迹,她几乎记不清他的面貌。
宫娥将纸笔放在扶昭的面前,扶桑亲自走下来,将一张写满词的纸放在他的面前。
两人之间只隔着两步之差,扶昭垂眸,目光落在她的衣袂上,凤凰于飞,扶昭心口悸动,徐徐抬首,凝视扶桑的面容。
相比较前世,扶桑更美了些,保养得很好,看不出年岁,也没有她记忆中的憔悴。一刹那,阿娘二字凝于口中,差点就要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