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管事暗地呸了一声。
走了近两个时辰,可巧遇着一条河,河两边的庄子村上已起了炊烟,到下晌吃饭的时候了。
前头不远就有个官驿,再是山穷水尽的地方,官驿还是不马虎的,商队的人没资格住官驿,但官驿旁边有民宿,虽然也是黄土墙的草屋顶,好歹比宿在野外方便。
六老爷带着秦氏的印信,他可以去官驿里借住。
然后就分了两拨,商队的人去了民宿,而六老爷一行几辆车进了官驿里头。
官驿里尚有四五个驿吏,看着略体面些,但吏皂袍上都打了补丁,看了六老爷的印信之后,殷勤的不得了,跑着给拾掇了屋子,还牵了马去后头喂料,对着赶车的也是一口一个大哥,真像宿世几辈子不曾相见过的亲兄弟。
此番殷勤也是有个原故,这地儿少有人住,官道上往来的人虽多,还真没几个肯来驿店里住,但凡来了一两家,必要殷勤些,伺候的周到些,才好图那几个赏钱。
六老爷也晓得规矩,叫人烧一锅热水,再置办两桌子好菜,给牲口煮二升豆子,如果有鸡蛋,晚上给几个牲口拌料时多打几颗鸡蛋。还叫给赶车的几人炸一盆面饼子,也炒一盘子鸡蛋,熬一锅稠粥。
吩咐了这些,便给了为首的使吏一袋子细碎银子,约摸有个□□两的样子。
使吏喜出望外,问六老爷:“贵人家有甚忌口的没有?”
六老爷说:“不食幼口儿,别的不忌。”
幼口儿也是行话,就是没长成的小鸡仔儿、还在吃奶期的羊羔猪崽儿。有些自恃体面的人家偏爱吃幼口儿,说那一口鲜嫩,不带一丝儿浊气。
但秦氏有规定,族中之人不准食幼口儿,免的伤德天和德性。
那使吏便去了。
六太太这两日在车里可憋闷坏了,一进后院儿,就在院里走来走去的转悠,驿站破旧的很,木檐都被虫蛀的都是痕迹,院里也没甚看头,唯地面夯的平整,扫的干净,墙根儿处的野草长了半匝长,好不好的,看了让人舒心不已。
秦毓秦疏也松快的多,两人拿着琉璃珠子在院里弹着耍,丁姆姆不错眼的看着两人。她今儿可吓坏了,虽没出事,也惊的不轻,到这会儿子还觉的这一带都是土匪窝,哪一处都不安全,驿栈的人贼头贼脑,可别将两个哥儿偷了去……
秦娇也在一边舒展着筋骨,还跟六太太搭着话,六太太埋怨她今日行事莽撞,谁知道外头是什么品性的人呢她就敢动手,万一那人不依不饶了怎么办,万一坏了朱管事平衡好的局势怎么办?真打起来,谁能保证不伤了人命?
一句句的,半埋怨半训戒,秦娇只得半低下头来认错,告饶道下回不敢了,六太太才停了说教,又埋怨起六老爷来,说秦娇这般不知天高地厚都是他纵的,好好一个女孩儿家,又是耍刀又是耍箭的,耍的心都野了,天天的讲江湖事,也不瞧瞧,这江湖上行走的都是些什么混账人,行事腌臜不腌臜……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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