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七杂八的提了许多东西回栈里,将油饼给了赶车人,又从店里要了一锅冲蛋花汤,董大几人就着蛋花汤吃了油饼,才打水拌了麦仁黑豆糜子草,夜里给马添料。
晚上摊的芽菜鸡蛋饼,摊出了很多,除自家吃的,还另外给朱管事送了一摞,调的枸杞芽也送去了些,就着吃卷着吃都爽口。
可惜朱管事着实没胃口,整耽搁了两天,银子没少花,路凭还是取不出来,他只是一个管事,能调动的银钱有数的很,要是再去打点,还怕他们再钓着不给凭证。
到这时候了,朱管事只得请六老爷出面帮他一帮。
……
一大早,天刚明,那妇人就背着大半麻袋的酸枣芽来店大门边儿上的墙根下蹲着了,她不敢跟里头的伙计说话,又怕来错了地儿,就在边上探头探脑的。
后来实在冷的不成,才托了一个伙计去找里头的客人。
小甲带人进来,见那麻袋少说也有二十几斤,就与秦娇说:“这可得吃多少天才能吃完。”
秦娇没让她多说,撵着她去箱子里拿钱,给银子不好置换,直接给剪了半吊钱,还给端了碗热汤馄饨。
妇人吃了馄饨,用手背抹了把嘴,就解了外衣,将半吊钱缠在腰上,打了死结,然后穿上夹袄,匆匆走了。
小甲瞧着半麻袋酸枣芽犯愁,秦娇也是没想到能送来这么多,但送到送来了,收也收下了……先捡一捡吧,捡过了再看着处置。
捡出些能调着吃的,剩下的都放大青石锅里揉成团芽团,借了店里的厨房先炒的半干,再放青石锅里焙,这个不急,慢慢烘就行。
丁姆姆不爱动弹,她就守在火炉边,仔细焙着这些酸枣芽。
六老爷应了朱管事的请求,但他没急着去县衙找人,而是让朱管事给衙里人递去话,就说西平府秦六在此地借住几日。若有人问是哪个秦六,就说是以前不出仕的那一房的秦六。
朱管事不大明白六老爷的意思,但还是尽力将话递到了县衙里,他只是个商家管事,对上的事许多都不懂,如今被架在这里,只能听六老爷安排,六老爷怎么说,他怎么做就是了。
六老爷不急,他却急,一天里来了三趟,但看六老爷不紧不慢的坐后院里品茶吃菜,很闲适的模样,朱管事越发急的慌。
可他不敢说让六老爷去拜见知县大人这样的话,这话一说,他与六老爷的交情也就到头了,更怕要被六老爷见恶。
怎么着,秦氏子弟也不致于沦落到为了个商户小管事去卖整个家族的人情脸面,六老爷要是单为着朱管事那几车货物去请见了县令大人,怕是整个秦氏的颜面都得落地。
虽然不可思议,但就是这样的道理。
到下午,快吃晚饭时,果然从外头进来一行差吏,后头还跟着七八个伙计穿着的人,俱都提着食盒,来了之后问清是六老爷住的地方,就从后头进来,见了院里坐了个极体面雅致的男人,就作礼问道:“敢问先生可是西平府秦六爷?”
六老爷这会儿可端着,不宠不惊的应道:“正是在下,诸位可有事?”
差吏说:“我家大人仰慕先生久矣,今日听说先生来了治下,喜不自禁,晚上不好来拜访,先差我等给先生送来一桌酒菜。我家大人说,明日下了衙,他再来与先生相见。”
六老爷故作不知的问道:“你家大人……?”
差吏答:“我家大人姓杜,正是本地县令。”
六老爷推拒道:“我与你家大人并无故交,又不相识,怎好受了你家大人的好处,且说,我一无官二无职,不过一闲人,怎能叫你家大人来见我,如是这般,便是我狂傲失了礼数。不可不可。”
差吏拱手说:“我家大人说,他与秦氏有半师之谊,只苦于没缘份不得见,今日果然得了机会,万不可错过了。又说本是未见过礼的师兄弟,哪里要见外,他知道先生清高贵重,便不敢以官职相欺,只做平常的交情就好。若先生多礼,便叫卑下将这话说与先生听,盼先生体谅我家大人的殷殷诚意。”
话说到这份上了,六老爷要是再推拒就是不爽利了,于是他顺势应了下来,与那差吏道:“如此,今日这桌席我就领受了,你回去给你家大人稍句话,就说秦六万不敢失了旁的礼数,今日便罢,不打扰他了,明日巳时,我在悦宾酒楼备好酒菜恭等他来。”
差吏这才轻松了,快快的应了一声,便叫客栈的伙计快腾个雅间出来,让身后的伙计们将菜品一一摆好,摆一道就唱一声菜名儿,整摆了十八道,八道冷盘,十道热菜,还有一壶烧白。
六老爷还是宠辱不惊的神情,外头与一众旁人看热闹的朱管事早已目瞪口呆了。
作者有话说:
第四十章
一桌子的好菜,六老爷一家吃了一些,剩的大半都给店里诸人分了。没留着下顿吃是自家人的体面,都分给别人吃则是给别人体面,小县里的人身份地位再高,还能高的过县令?县令送来的菜席,他们能尝到就是得了体面。
这且不说,六老爷一大早就去了悦宾楼点了一桌席,没要大荤之物,单说了几道细菜方子叫厨上做来,摆的精致些,又叫伙计们步置了一个雅间,点了家里带来的香丸,从外头折了三两枝开的正盛的杏花与含苞欲放的桃花,几根柳枝,随手插在窗下,置了一方案几,都步置好了,单等杜大人来赴宴。hr
()
span传送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