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感叹一句:噫吁嚱,今人不如古人久矣。
这番作态听的大学发笑,六太太不耐烦的轰着他出门:“别给你娘拽酸文了,我听着牙酸,快去做你的事。”
秦疏便嘻嘻哈哈的走了。
丁姆埋怨六太太:“哥儿好容易歇一天,你也不叫他在家里多待待,一劲儿的都撵走了,这么个老阳天,多毒辣呢,别给中了暑气……”
六太太说:“这么大的小子,脚下都踩着风火轮,哪个肯安心在家待着?一天天的,不是折腾这样,就是折腾那样,哪个肯乖?连琉哥儿都不爱在院里多待呢,还不是一眨眼,他就跑没影儿了。外头的世界比家里热闹,他心野了,你就算拿跟绳子将他拴起都没用。”
丁姆姆说不过她,就扭过头不跟她说话。
小乙趁着天好,将几个屋积下的脏衣裳抱出来,坐井边搓洗,夏天的衣裳好洗,正经脏的不厉害,就是汗绩味重,小哥俩进进出出走的路多,夏布衫子吸了汗,领子后背都板结了。
秦娇也帮着淘洗搭晾,细布衣衫可以晾在日头下,软绸软绢做的不耐暴晒,得晾在树荫下,稍干些就得收回来,趁着最后一点子湿气,熨平整了叠起来,中间放上香丸,再摞进衣柜里。
院里的瓜藤也该修剪了,老南瓜藤长起来就刹不住,一夜能长出二尺多长,老叶子大如荷叶,刺长的又硬又密,不小心扫到手上,手上立时就红了,又刺又痒,特别难受。
秦娇嫌她长的太霸道,挤的别的瓜不好长,就拿了把剪刀,将老南瓜根的大叶子全剪了,只留下一半长的光秃秃的南瓜藤,叫丝瓜以滕为滕,攀着爬上去。
蔷薇花架一年比一年旺盛,已爬了半院子,花一开,香气逼的人鼻子都是木的,还是要天天剪,开一朵就剪一朵,只留下十来朵点缀绿叶子。
剪下的花枝全散给了各院,这个花香的很,做洗头水,洗澡用的香露,缝荷包里做香包,缀衣襟下,藏衣袖里,转身抬手全是盈盈香气。
别家没有,才觉的这花香气盈然,热烈又旖旎,可自家实在是闻的多了,难免生腻,有几次,六太太头疼时,还叫六老爷把它挖出去扔了,好歹种了这些年,舍不得扔了,只能年年夏天不停的修剪,不叫它花开的太盛。
说家里清闲无事,可这些小事连着做下来,一天也没真闲着。
秦毓回来的早,庄子就那么大块地方,看过鸡鸭牲口,也就没甚新奇了,吃了顿饭,歇过晌,就各揣了半兜捡来的鸭蛋回家了。
还带回来两只刚满月的小猫。
小猫一点儿不认生,刚放进院里,他们就跌跌撞撞跑着满院的打闹,花枝子也攀折了几根,不过它们可爱,软毛团子一样,谁能忍心责怪呢。
小乙去厨房舀了两碗白粥回来喂它们,农户家养的猫狗都瘦,这两只毛团子看着圆滚滚的,其实也瘦的可怜。
又在屋里给放了个猫窝,窗下留了猫洞,抱着认了地儿,这两只小猫就此安家落户。
天再晚些,秦疏也回来了,大拇指被削掉了一块皮,疼的嘶嘶哈哈,秦娇给洗去手上的药粉,重撒了药,用纱巾子包上,不叫沾水。
小孩子削竹笛,手上没个稳力,技巧也不足,心里一急,手上一使力,自然就削到了手。
竹笛还是没做好,大样截出来了,才用铁钎钻开了几个小孔,还要用锉刀打磨好,再揭了竹膜覆在几个特定的小孔上做孔膜。他手上伤了,没办法揭竹膜,只能等手伤好了再弄。
七太太趁着凉爽了抱了孩子出来,姐儿还没正式取名,大家只“姐儿姐儿”的叫着,七太太总愁女儿的名字不好取,秦氏女儿多,好名字都叫占尽了,生的晚些,连个好名儿都取不到。
三老太爷说,等姐儿过了百日,就取个小名,家里人唤她,怎么可亲怎么来,不必非得依着排字来取。原来依排字来取名也不为别的,就为分清辈份,家族大了,叔叔侄子姑姑侄女都是一般的年岁,免得上了年岁的长辈们分不清哪个为长哪个为幼,这才做了排字。小三房拢共就这么几个姑娘,三老太爷这一房更少,指定错认不了,家都分了,就不必非要跟着排字取名了。
七太太便放了心。
……
贺兰小公子也在秦氏附学,他是个热切的性子,常给秦润稍来外头的东西,还不时的递信来,信里写的什么,谁也不知道,只秦润看了会羞涩欢喜,会将做好的荷包扇袋香囊转手送到贺兰小公子手里。
这就叫秦娇怪眼馋,她也缝了些扇袋笔袋百宝袋,就是不知道该怎么递到魏表兄手上,只能全部压了箱底。
三老太爷还奇怪呢,没人的时候问她:“你煮的肉呢?既不见你添柴,也不见你加火,冷锅冷灶这么长时间,这肉多会儿能熟呢?”
秦娇慢吞吞的描着画,只说:“不着急,我给大太太撂了心思,她多得思忖着怎么将事圆周全了,我也要等我爹的音信儿,我这事,绕不开我爹,我一个女孩儿家,总得矜持点,这人,还得叫我爹帮我抢回来,这才叫水到渠成,父母之命。”
显着一点儿不急的模样。
三老太爷就笑笑,再不说话,只等着看秦娇如何运筹帷幄。
这机会来的也快,大老太爷要过七十整寿,他是不愿意做寿宴的,今年国丧一场接一场,家里的子侄们也多不在,没心思办这个,只叫大太太准备两桌子饭,自家府里的人团团的吃一顿也就行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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