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人怎么说呢,反正能躲一时是一时。
大太太摇头:“可躲不了,你们那一处的庶务往来帐目都积攒出一摞了,别指望别人帮你,迟早都是你的事情。”
那也等宴会过后再说。
对着大太太却道:“我这是养精蓄锐呢,与亲戚们见礼是正经事,咱们这一大家子,几多几多人喏,要是歇不好,熬到中间儿熬不住可怎么办?我这儿歇好了,到时才能一鼓作气的支应下来呀。”
大太太再没催她,却叫她去看三太太,一说三太太,秦娇就苦下了脸,左磨右蹭就是不想去。
刚回来那会儿,见了三太太一次,她还是郁郁不开怀,苍白削瘦的像一只即将枯萎的花,亲人相见都欢笑着,她却拉着秦娇哭的差点儿昏过去。
秦沅是前年秋底出嫁的,也就是她们去了靖远没多久,秦沅就嫁出去了。
自从秦沅嫁出去之后,三太太越发的自苦,越发的不愿意出院子,活的像她院里的那些没有被精心打理过的花,荣也由它,枯也由它,没半分挣扎着求活的念头,生死全由命,活也随它,死也随它。
秦娇以前是真用了心帮她的,可自己的一番心意就这么被空付了,三太太还是不愿意放开心怀,硬是钻进牛角尖里出不来……这会儿再要自己去哄她,秦娇实在抽不出那么多心思了,这大热天的,何苦来。
大太太见秦娇实在不想去就没再催了,三太太是个好人,可大太太却顶顶看不上她的品性,哀其不幸却也怒其不争,然后就不太管她的事了,只管叫别缺了她的吃用就好。
秦娇既然不愿意去,那就不去吧。
听到不用去看三太太了,秦娇就松快起来,想着大太太对她的偏疼,忍不住又撒起娇来,靠在大太太胳膊上说些靖远时的事情。
大太太虽然口上嫌弃热的慌,却没推开她,一脸含笑的听的认真,尤其是大爷运筹帷幄做计划之时,听的更是认真,听完之后长叹了一口气,却没感慨,只留欣慰。
人世常浮沉,大房一脉被耽了仕途,虽然有遗憾,却也不尽全是遗憾,天时轮转,该做的事,该行的路,如今再重新出发也不迟。
……
下午,魏恣行回了院,今日被四郎带着出了一趟府,又与书院里的同窗们聚了聚,身上沾了酒菜味道,里面的汗衫也被汗水浸的半潮湿,黏腻的很不舒服。
院里就晒着水,用着方便,秦娇给他找了干净衣服,他没叫人伺候,自己提了一桶进屋里擦洗了一把。
洗过了,圾着软鞋出来也半歪在春榻上,饶有兴趣的看秦娇染脚指甲,随意的与她说着今日的事。
秦娇不耐热,在屋里时习惯穿单衫,要是屋里没人,她连罗袜都不爱穿,就裸着双足。院里几个小丫头捣了许多凤仙花汁要染指甲,绿云也给她舀了两勺脂泥要给她染指甲,这会儿不方便染手指甲,因为晚上还要去大太太那边吃饭,包着指甲不好看,但闲着也是闲着,闲极无聊,索性就给脚指甲包上脂泥,包的薄些,并不防碍穿鞋。
这真是个精细活儿,为了不叫染的凌乱,得先用一张软树叶包住指头,再沿着指甲轮廓裁去一小块叶子,然后在露出指甲的地方抹上脂泥,再覆上一张叶子,用细绡带绑好,绑一夜再揭去这些,指甲就染好了。
秦娇向来不缺耐心,她口中与魏恣行搭着话,手上却没停了,一项一项做的既闲适又仔细,就连绡带都绑成了几朵挑翅而飞的蝴蝶结子。
都绑好了,秦娇将脚放平,脚丫子左一下右一下的挑着动,绡带越发像一排整齐的欲振翅而飞的蝴蝶。
然后问道:“好看么?”
“颇是有趣。”
魏恣行就觉着她很有种纯然的可爱,就像大老爷送他的那副鱼戏图里画的她一样,看着就叫人不由的会心而笑。
她的脚也长的好,不是话本里形容的那种弓瘦细长,反而更像佛寺里的脚踩莲花的菩萨的那种足,是一种未经雕刻过的浑然天成。
难得就这样裸着,也让人生不出丝毫狎意,只觉得可爱,最堪盈握。
如是想着,便也伸手握住了她的足,大拇指如往常一样在她的足背上细细摩挲,半阖着双眼慵慵懒懒,整个人全然放松了神态。
魏恣行犯了困,但这会儿不是小憩的时候,便与秦娇说:“我困的很,你再多说些话,别叫我睡着了。”
秦娇俯身过去,揽了他的头抱在怀里,手指插进他的头发中,慢慢的按着,低头说:“你只管睡,一会儿我再唤你。”
魏恣行便真的闭上眼睛,被秦娇三下两下按着睡着了。
……
大老爷特意将这场宴席往隆重了办,请了许多远近亲朋,他这里发话容易,真正受累的却是大爷二爷等一众兄弟和大奶奶二奶奶等一众妯娌。
大老爷与大爷商量后决定,要在这场宴会上宣布魏恣行为大老爷的义子,以后一切支应皆从秦氏所出,辈份名次也从秦氏论,与族中子弟并无二样。
有这个因由,还是为着叫魏恣行不必受制于魏氏,第二则便是向六老爷表示亲厚之意,自从两个孩子结了亲,东府大房就与小三房的连联更紧密了,而经过大爷北上一遭后,两府就再也没办法分开,两家必是要合而为一,休戚与共的。
六老爷一日在靖远,秦氏子弟就有个可历练的好去处,不成器的且不说,但凡有几分像样的,去靖远历练个一年半载,不怕他不成器,子弟们若是出息,秦氏的荣耀就不会就此坠下去,以后还是西平府数一等的门弟,数一等的名望。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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