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父皇母后和哥哥都已经死了,没人在他噩梦后拥他入怀安慰了,也没人在他受委屈的时候擦眼泪了。
燕泽玉小时候贪玩掉进过宫里的莲池,水冷又深,那是他最接近死亡的一次,刺骨的池水涌入口鼻,无边的黑暗包围他。
就算他被救起来,很快痊愈,可他忘不了那样难受的死亡过程。
所以自那以后他很惜命,说难听点就是贪生怕死。
但现在他不怕了。
死能有多难受?
比如今这样苟活着还难受吗?
视线透过辛钤的肩膀,燕泽玉看见男人背在身后的箭筒,灰白箭翎、笔直箭身和锋利到足以一箭封喉的箭头。
燕泽玉垂下被眼泪粘糊在一起的眼睫,眼底一片晦暗,手指微动又停住。
最后他只是低眉顺眼地往狐裘里缩了缩,然后轻轻靠在男人肩上。
不管怎样,辛钤没跟他撕破脸,他就跟个狗皮膏药似的黏上去。
母后说得没错,蛰伏。
他可能也就这么点用处了。
作者有话说:
打劫!留下海星!
第8章他很听话
辛钤肩膀一重,柔软而温暖的一团狐狸毛靠了过来。
男人挑眉,从毛茸茸里找到燕泽玉的下巴捏起来,让他抬头看他,燕泽玉这才看清男人戏谑的神情。
燕泽玉后知后觉地开始难堪,辛钤旁观了他的恐惧、他的泪水、他的哭嚎。
他从没在外人面前如此失态。
粗粝的指腹擦过湿润眼角的触感让他回神。
辛钤好像对艳丽的色彩,来回摩挲他的眼尾,压出一抹殷红。
燕泽玉被按得有点难受,生理性泪水溢出来,男人的脸又变得模糊,那双幽黑的瞳仁里好像盛着笑意又好像很冷。
“你刚才身边的男人是谁?”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此时的辛钤像吐着信子死盯猎物的毒蛇,毛骨悚然的。
“是……”燕泽玉顿住。
该怎么说?叶涟的身份、他的身份……他能怎么说?
他不敢直视辛钤那双能映出鬼神的黑眼睛,只低垂着睫毛支支吾吾说不出话,眼神不受控地左右乱瞄。
燕泽玉在斜后方的一匹马上看到了叶涟,叶涟也正看着他,神色不定地以眼神询问,燕泽玉心里急切,正要动作却瞥见叶涟身边一个浑身肌肉的汉子,震惊地瞪大了眼。
不是金戈又是谁?!
金戈不应该在辛萨营地里处理火势后续吗?
怎么会出现遥远繁城,还在辛钤身边?
辛钤知道是他放的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