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二刻,宵禁还没有完全解除,原本就冷清的街道上此时更是空无一人。
陈北辰在街道上奔跑着,尽管这是触犯北越法律的行为,但此时此刻,却没有一个人会跑出来捉拿他。
城内所有的兵士,现在全都聚集在城门后面,只等城门一开,就冲出去大举屠杀灾民,来换自己的军功。
说实话,陈北辰都不敢相信这帮人都把事做得这么绝了,居然还守着开城门的时间。转念一想,也许这就是他们心中特有的价值观。
大概在他们看来,屠杀灾民,杀良冒功不算什么,但没有按时开城门,那可是大事!
这破事,说起来就有股浓浓的荒诞味道,可再荒诞,难道还能有这件事本身荒诞吗?
陈北辰不得不承认的是,陆灵泽说的话真的很有道理,一切看似荒诞的事件背后,都有一套属于它自己的逻辑,而这件事的逻辑就叫作利益。
乡绅地主的利益,县令的利益,军队的利益……当各方利益达成一致的时候,再荒诞的事情都可能发生。
突然间,陈北辰的脚步停下了。
县衙距离他只有不到一条街的距离,而按照疟疾鬼的指引,他的尸体就藏在县衙后院里面。只要陈北辰想,用不了多长时间他就能冲进县衙,把李茂的尸体挖出来,让李县令死心。
最差的情况下,大不了就是要和那红袍法师厮杀一场罢了。
上次自己的失败,是因为超凡对凡人的碾压,而现在,他也是超凡了!
如果连一个养尊处优,遇到点事情就慌了手脚的家伙都杀不了,那陈北辰觉得自己还是死了更好。
用不了多久,他就可以拥有一只疟疾鬼作为仆从。大概只需要……两刻钟?
这个诡异的时间就这么凭空出现在陈北辰的想法中,任他怎么努力都抹不掉。
陈北辰抬起头,长叹了口气。
他能感觉到怀里封禁着疟疾鬼的黄符正在发烫,那是疟疾鬼在无声地催促。
“小鬼,答应你的事情暂且延后。”陈北辰一边说着,一边转过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他抽出了背上的长刀,丝丝紫炁在刀刃上升腾而起。
感受着怀中热得发烫的黄符,陈北辰的嘴角泛起一丝笑意。
“我要去做一些事情,你必须帮我。当然了,你也可以选择就这么看着,不过我劝你还是想想清楚比较好,毕竟……”
陈北辰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一个恶趣味的冰冷笑容。
“如果我死了,那还有谁能帮你呢?”
黄符猛地一颤,瞬间静止了。
陈北辰笑了两声,倒拖长刀,飞快地跑向了他早就记下的,城中最大的一座豪宅!
……
黄老端坐于蒲团之上,闭目凝神,颂念道经。
在他面前,有一座二尺有余的白玉石台,上面摆着硕大的金色香炉,供奉着三清神像。每一座神像都有三尺多高,纯金打造,以赭石为红,孔雀为绿,蓝铜为青,砗磲为白,眉心以朱砂点墨。看上去雍容华贵,精妙绝伦。
黄老身着朴素的黑白道袍,口中颂念道经,看上去虔诚至极。
直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起,在这小道观门口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