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回到了这个地方。
从人类视角,转换成了近360度的螳螂视角,风悲有些头疼的挠了挠脑壳,微微张开口器,叹了一口气。
虽然在喀秋莎面前,把话说得很满,牛皮响当当的吹了出去,但实际上,他心里对完成系统的历练任务,是没什么把握的。
别的不说,光是感受一下脑海之中,“螳螂圣地”与自己现在所处位置间的距离,风悲就有些想要骂娘了——足足五公里!
自己现在,只不过是十几厘米长的小螳螂啊,哪怕一路上没有任何危险,光是走完这五公里,恐怕都要十几个小时!更何况,丛林之中危机四伏,到处都是捕食者,风悲不可能全速前进,更不可能飞起来,所需要的时间只会更多!
最重要的是,这么远的距离,必然会消耗大量的能量,那么提供能量的食物从哪里来?丛林里可没有任何生物会引颈待戮,哪怕是想捕食一只小虫子,都要耗费很大的力……
等等,引颈待戮?
被这个词一提示,风悲眼前一亮:这种好事,好像未必就不可能哦!只要去找“那些家伙”的话……
多年积累的魔兽学知识,此刻就发挥出了作用,风悲很快便想到了办法,还没来得及欢欣雀跃,一阵冷风吹来,让他连着打了好几个哆嗦!
冷!
好冷!
好冷啊!
此时正是破晓时分,丛林里勉强有些亮度,但太阳还未露头,只是把天边的云彩染上了一缕金红。
林间的湿气很重,各处都雾蒙蒙的,让视线受到了很大的阻碍,不少草叶上挂着露珠,有些甚至凝结了薄薄一层冰霜。晨间的清风一吹,令风悲精神一振、寒气入体、浑身发抖、冷入骨髓。
没办法,野外的清晨,就是这么的讨厌(亲身经历,那段裹睡袋的经历不堪回首)。
昨晚入睡前,风悲好歹还找了个土洞,用树叶遮蔽了一下,算是个简陋的房子。但树叶只能挡住天敌窥伺的目光,挡不住无孔不入的冷风、水汽。在这个时候,他无比的想念教会中自己那间温暖的小屋,并发自内心的佩服祖先们的智慧——他们是怎么想起来要盖房子的?
风悲知道,因为螳螂是冷血生物,晨间的体温很低,身体非常僵硬,不适合外出行动,他此时最好、最稳妥的选择,就是呆在这个残存了一丝温暖的土洞里,等待太阳慢慢升高。但一想到墨翼城中,那躺了一地的圣职者,以及副队长胸前一尺多长的伤口,他就无法继续等待下去。
不过,话说回来,正常螳螂应该是昼伏夜出的吧?自己昨晚怎么还是遵循了人类的作息,天一黑就睡着了呢?
风悲的心头滑过一丝迷惑:不是说生物都有生物钟吗?自己变成了螳螂,为什么生物钟没按螳螂的走呢?难道说,所谓的生物钟不是长在身体内,而是刻在灵魂上的吗?
算了,这个不重要,以后再说,现在时间紧迫,我要立即行动!
先进行第一步,也是最艰难的一步——
起床!从土洞里爬出来!
一晚上没活动,被低温长时间侵袭,风悲的体温已经降到十度以下,只差一点点就要冻僵了!
连续给自己鼓了好几次劲儿,风悲终于将身体从土洞中拽了出来,浑身痛苦极了!这种痛苦,恐怕和大冬天被迫从温暖的被窝中爬起来上厕所时的痛苦有的一拼!
走一步,身体就打好几个摆子,流动的血液里仿佛带着冰渣子,刮得动脉血管和六个心脏生疼!风悲以绝强的毅力控制着自己,强迫自己继续运动,因为他知道,如果不忍受这样的痛苦,等太阳升起、身体自动回暖再行动的话,他的计划就无法实施了!
早起的虫儿有虫吃,嗨呀,奋斗!
钻出土洞,又在洞口周围转了二十几圈,风悲逐渐跑热了身体,伸腿、弹跳、振翅都没什么问题,行动自如了起来。
如果是一个人类的话,此时已经算是“热身”完毕了,但风悲是一只螳螂,所以还有至关重要的一步需要进行,那就是——打理锯齿!
仔细观察的话,很容易就能发现,风悲两条刀臂的内侧,各有三五个锯齿歪歪斜斜,向外支棱着,与周围的锯齿呈犬牙呲互之势,看起来颇为喜感;其他地方的锯齿,也都光泽暗淡、锋锐不再,简直就和刀口卷了刃儿、铁皮毛了边儿似的!
这便是昨天切割甲虫外骨骼的代价,风悲必须将那些锯齿小心翼翼的含进口器里,尽可能的分泌出消化液,慢慢的嘬,将锯齿的根部嘬软,然后扭正错位的锯齿,将之重新排列整齐才行。
这是每只螳螂每天必做的功课,就和鸟类飞行后,必须用喙打理自己的羽毛一般,很多螳螂只要吃饱了,就会停下来“吃手手”,有时都能嘬的浑然忘我,被天敌吃下肚去都一无所觉。
风悲在做这个事儿的时候,内心的感受颇为怪异:
以前从人类视角观察动物,总觉得动物的生活相对单纯,不像那样又要上课又要上班;现在真成了动物才发现,动物过得比人更惨,各种功课一点不比人少,各种杂事还必须亲力亲为,光是为了活着,就已经拼尽全力了!
不过,有一说一,嘿!这锯齿嘬起来还挺带劲儿!
大概过了五分钟,风悲依依不舍的将锯齿从口器中拿出来,松软的锯齿被风一吹,以极快的速度变干变硬,重新恢复了寒光闪闪的巅峰状态。
随手挥舞了两下,风悲感到非常满意,往远处瞅了一眼,地平线上的太阳,此时刚刚抛洒出第一缕阳光,林中的雾气稍稍散开,正是最好的时机!
万事俱备万合天宜,风悲立刻出发了,在地上急行几步,便来到昨日扔掉半截甲虫尸体的地方,俯下身,细细观察了起来。
因为体型缩小了上百倍,原本很难注意到的信息,此时在风悲眼中都很清晰,他轻而易举的就分辨出了虫尸滴落体液的痕迹:
前半截尸身残留的体液痕迹朝左,没几滴便凭空消失、戛然而止,大概是被某种鸟类发现,叼走吃掉了;后半截残留的体液痕迹朝右,连绵不断、曲曲折折的朝着远处蜿蜒,显然是被蚂蚁搬走、搬去了它们的巢穴!
而这些小家伙,正是风悲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