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徽说是,继续道:“此事自然传到张县令耳中。他盼望有个康健的儿子已久,对那怀孕的外室百般宠爱,却没想儿子居然被这么弄没了。张县令气得不行,当着众人的面,狠狠打了县令夫人一巴掌。县令夫人也不是善茬,拿茶壶把张县令砸了个头破血流。夫妻俩在外室居住的宅子处打起来的,因此人尽皆知。”
“此事出后,张县令打定要休妻的主意。占了理,张树那边就算想替女儿出头,也找不到借口。后来张树赔了张县令三个美人,又不知道许诺了什么,让张县令忍下了这口气,没有真的休妻。”
“但这口气,总归不是消了,而是压下去。张县令不满被张树牵制已久,早就听说武阳县有我们豆坊的名号,得知罗财去找他,是为商议开豆坊一事后,张县令立马就将罗财奉为座上宾……”
八卦听完,进入正题,夏悠悠品出了点意思,“张县令是想和我们联手扳倒张树。张树在惠息县是做什么营生的?”
罗徽:“张树原是做布匹起家,后又开了钱庄,如今还涉猎部分酒楼,营生范围较广。不过他年俞七十,身体大不如前,已经将生意交给儿子张吉接手,这张吉没有生意才能,是个典型的纨绔子弟,吃喝嫖赌样样精通。”
夏悠悠不解:“既如此,这张吉不是很容易被张县令搞下来吗?怎么张县令没出手?”
罗徽:“张树身边有个管家,此人不仅精通生意之道、身怀武艺,是张树年轻时的左右手,还十分忠心,帮着张吉收拾不少烂摊子。至少在他死之前,张吉都很难把家败光。”
夏悠悠明了:“这张力应该是知道我们是山匪起家,才会想找我们合作,借我们的手来挑了张树这一大家子。”
“不错。”
罗徽看着夏悠悠,语气越发恭敬:“合作这事,只能请您亲自出马去谈谈。”
“行。你安排一下,明天我就去惠息县一趟。”
“是。”
……
惠息县城。
城外十里地。
数匹千里好马疾驰而过。
为首的年轻男人拉紧缰绳,让马停在一个破旧的寺庙前。
他身形高挑,月光落下,将他身影拉得更长,一身黑色衣裳,让他轻而易举地与黑夜融为一体。
跟随在他身后。
另一个男人腰粗体胖,翻下马背,拿出火折子朝前方的年轻男人扔去,“将军,接着。”
裴晏接住火折子,径直走入破庙中,点燃庙宇内许久不燃的油灯。
昏黄的亮光明灭闪过他俊美无俦的面容,仔细一看,似乎下巴还长出点点青色胡渣,再加上那连夜赶路,眼下泛起的青黑,让他整个人莫名又染上几分颓疲之色。
跟随在后面的下属,很快抱着柴火进来,围坐一团,个挨个地拿出干粮边啃边喝水。
黑大壮走到裴晏跟前,粗声粗气地问:“将军,明天咱们真的不进城啊?”
他一开口,蹲在柴火堆前的其他几个人,立马将直勾勾的目光投到裴晏身上,充满渴望和期待。
裴晏凉凉觑了一眼,“唐逸宸已经和他们定好在此处交接兵器。没必要进城。”
黑大壮叹气:“那也是后日才到,这不是还有时间吗?让兄弟们进城吃顿好的,也不耽误吧?将军,你不能自己吃素,就不让兄弟们开顿荤啊!这不道德!”
裴晏嘴角微抽,抬腿就对黑大壮的腰踹去,“滚!什么素不素荤不荤。不许去,都给我在这里好好等着。”
黑大壮被踹得龇牙咧嘴,揉着腰,一脸悲愤幽怨地回到柴火堆旁,一边拨弄柴火,一边狠狠啃着馒头,长长叹了一口气:“我都记不清上一次吃猪肘子是什么味儿了。小六,你记得吗?”
被他叫到名字的男人身形很瘦,脸颊上也没多少肉,翻了个白眼,很不好气道:“您可别拿我开涮,您瞧我这体格,这模样,是能吃上猪肘子的命吗?”
又有人道:“听说惠息县有一家酒楼,荤菜做的特别好,就是可惜咱们没机会去尝尝了。”
黑大壮瞥了眼蹲在门口啃馒头的某个大将军,又故意高声哎呦了一下,“太惨了!这跟桓王都连着打两月仗了,好不容易有那么个出来的机会,连吃顿好的都不行。看来这个奢望,我只能带到地府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