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稚言等人的宿舍有两扇门,一扇是木质门,通往客厅,是他们天天进出的门,另一扇是钢化玻璃门,通往种满植物的凉台,八字形的宿舍楼每一层凉台都是相通的,可以从凉台进到每一间宿舍。
祁云弘一听,进了罗稚言隔壁自己的房间,接着走进凉台,不用推门,已看到罗稚言将多用办公桌顶在了通往凉台的钢化玻璃门上,他自己仍旧躺在落地窗下的躺椅上,带着散着幽光的黑色头盔。
“上游戏找他。”祁云弘道。
四丫摇摇头:“我们刚上了,他在自己的公寓里,敲门不开。”
大家看向曲教官,曲教官沉吟片刻道:“让他静静也好,先不要去打扰他。”
罗稚言在游戏中一待就是三天。
确切地说,罗稚言在游戏里生活了十天,因为游戏时间是现实生活的三倍。
十天中,罗辑已将小机床再次搬回自己的公寓,大多数时间用小机床改装枪,或在做天书上的护手,剩下的时间吃饭,睡觉,他没有离开过公寓,偶尔处理军情局的公务,也只是电话遥控,连安东安排的赫金的会议,也三言两语推掉了。
迪凯斯、伊莱、尤金三人轮番找了他好几次,罗辑全当听不见。
第三天晚上,雷格在众人焦急的期盼中,终于回来了。
刚进基地大门,傅博士的电话就到了:“稚言将自己封闭了三天,或者说,十天,过七十二小时未近水,未进食,我怀疑是他的自闭症复,你再不回来,我要对他用强了,但我不认为那是好办法。”
“我已经知道了,我直接去稚言的宿舍。”雷格沉稳地答道。
罗稚言2岁时从树上摔下来昏迷了近一个月,醒来后不仅把一切都忘了,而且得上了自闭症,4岁之前根本不开口说话,持续治疗到上学,学习国际象棋,也是医生建议的。
这些事情后来罗稚言都慢慢淡忘了,但他不爱出门,不爱热闹,跟儿时的自闭症有一定的关系。
雷格是从罗稚言的保密档案中知道他得过自闭症,也考虑过这次演习比赛必然会对他造成一定的压力,却没想到事情是还出了他的控制,也没想到会有突事情让他不得不出差,没能在第一时间跟罗稚言沟通。
不过雷格相信,罗稚言必然会闯过这一关,这一关也必须闯过。
没有敲门,雷格直接让随身警卫小张用专用工具在罗稚言面向凉台的窗户上划了一个能钻过一个人的大园,拿出吸附器吸在窗户上,微微用力,一块圆形的玻璃被吸了下来,窗户上露出一个大洞。
吩咐大家不用守着,只让祁云弘做些粥送过来,雷格动作灵巧地从窗户洞里钻进房间。
小张再将吸下来的玻璃安放在远处,小袁拿出一管玻璃胶,沿着缝隙打了一圈,几分钟后,窗户恢复了原样,不仔细看,那道圆圆的痕迹根本看不出来。
罗稚言仍然带着游戏头盔躺在临窗的躺椅上,从安东那里得到的情况,罗辑此时在自己的公寓里研究着天书。
“小言,下线。”雷格的声音不大也不小,很是镇定,也很威严。
四、五声后,罗辑似乎听到了,却不想理会。
雷格却坚持不懈地叫着他,同时轻轻晃动他着手臂。
天地不仁游戏中人物的操作是手脑相互配合的,现实中手臂被晃动,游戏人物的手臂自然也不会稳,罗辑皱眉,再皱眉,终于很不情愿地放下天书,看着不受自己控制的手臂,耳边听到另一个世界的声音。
“小言,下线。”
安东和谢淼一直监控着,见罗辑终于退出游戏,立刻通知了雷格。
雷格收起电话后,并没有立刻帮罗稚言摘下游戏头盔,而是拖了把椅子,坐在他身边等着。
诚如傅博士所说,强行将罗稚言拖回现实世界,很可能激起他潜意思里的反感,即使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人却容易越来越沉默,最终再次封闭自己的世界。
祁云弘拿着保温桶,敲了敲房门。
雷格起身,把衣柜挪开,打开了门。
“老罗怎么样了?”祁云弘满眼关心地问道。
“还好。”雷格接过保温桶,没让祁云弘进来,直接又关上了门。
回到罗稚言身边,雷格将移动小茶几拽过来,打开保温桶的盖子,蒸腾的热气带着米香,立刻飘散开来。
雷格立刻觉得自己也饿了,早上终于处理完突事件,给自己的办公室打了个电话,得知罗稚言闹出了事,顾不得善后便匆匆赶了回来,这一天只是在飞机上对付了两口。
给自己盛了一碗粥,没吃两口,果然看到罗稚言禁不住米粥的诱惑,摘下了游戏头盔。
“饿了吗?”雷格随口问了一句,放下自己的碗,很自然地又盛了一碗放在移动小茶几上。
罗稚言想起身去端碗,却蹙了蹙眉,三天没动地方,他浑身上下酸麻不矣,手臂有些不听使唤。
雷格兀自喝着他的稀粥,心却一点点下沉,罗稚言没有跟他打招呼,显然他还在自己世界里没有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