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下一局又开始了,这次的题更加难些,拆出的字要与令的最后一个字押韵,无分平仄脚,只最后一句必须是前人的诗句。
依旧从纳兰琬琇开始,“轟字三个车,余斗字成斜,车车车,远上寒山石径斜。”
下一个传到了乌拉那拉氏,“矗字三个直,黑出字成黜,直直直,焉往而三黜。”
这一题对于这里头的绝大半人来说都比较难,只因这些满人家的姑娘实在并不曾读过多少诗词歌赋,偏游戏时却又没那么多时间让人仔细想,必须得张口就来,难度就更大了。
不过那几个满人出身的姑娘却也并不很担心自己抓瞎丢脸,因为她们都看出来了,倒霉的铁定还是林瑾瑶,是以大家都轻松得很,郭络罗氏的脸上更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容。
果不其然,梅花又接二连三落在了林瑾瑶的手上。
“品字三个口,水酉字成酒,口口口,劝君更尽一杯酒。”
“森字三个木,村又字成树,木木木,几处早莺争暖树。”
“淼字三个水,酉卒字成醉,水水水,绿酒初尝人易醉。”
……
纳兰琬琇的笑脸都有些僵了,这哪里是在整人,分明是在给她表现的机会!没看有好几个人脸上都露出赞叹的表情了!
不过林瑾瑶再聪明,也终究还是有技穷的时候,脑子里能想到的字都说完了,便只能认输。
“林姐姐,你今日已喝了不少了,再喝只怕就要醉了,不如这三杯我来替你罢。”年婉莹柔声笑道。
林瑾瑶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不必。”说罢便干脆利落的再度罚酒。
三杯饮尽,林瑾瑶嫣然一笑,道:“妹妹初次参加姐妹们的聚会,有幸得纳兰姐姐处处贴心照顾,心中不甚感激,然妹妹嘴拙不善言辞,满腔感激之情竟是不知该从何说起,这不忽然想到一首诗,私以为甚能代表我此刻对纳兰姐姐的心意,这便借诗抒情,纳兰姐姐且细听。”
纳兰琬琇眼皮子一跳,直觉不妙,然而却来不及堵她的嘴。
只听林瑾瑶娇颜含笑,朗声道:“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相鼠有齿,人而无止;人而无止,不死何俟?相鼠有体,人而无礼;人而无礼,胡不遄死?”
翻译成白话就是:
你看这老鼠还有皮毛,人怎么却不要脸面,人若不要脸面,还不如死了算了!
你看这老鼠还有牙齿,人怎么却不知羞耻,人若不知羞耻,不去死还等什么!
你看这老鼠还有肢体,人怎么却不懂礼仪,人若不懂礼仪,为何不速速去死!
纳兰琬琇顿时脸色铁青气得浑身直哆嗦,“你……你……”
林瑾瑶冷笑道:“今日受纳兰姑娘的盛情邀请,我姐妹二人满怀欣喜盛装而来,原以为能交一二知己好友,却不知我究竟哪里得罪了纳兰姑娘,竟使得纳兰姑娘如此恶整于我?”
“只不知纳兰姑娘如此费尽心机想灌醉我究竟是为了什么?总不能是纳兰姑娘闲着没意思想看人耍酒疯吧?亦或者,纳兰姑娘还特地为我准备了什么精彩的后续节目?”
“叫我想想……眼下选秀在即,倘若此时我做出了什么丑事,那可真是……只怕我真是哭都没地儿哭去了,届时说不定一根绳子吊死还来得痛快些。只可惜,我这人别的优点倒也没什么,只不过就是酒量稍好些,也就能喝个两斤烧刀子罢了,倒是白白辜负了纳兰姑娘的一番精心准备。”
此言一出,在场的姑娘们一时都变了脸色,看着纳兰琬琇的眼神隐隐透着防备忌惮。
她们原以为纳兰琬琇只是看林瑾瑶不顺眼故意使点小手段整整她罢了,然而眼下听林瑾瑶这般一说,却才陡然惊觉,或许事情并不像她们想的那样简单。
一时间,大家也都没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思,只迫不及待想离开这个地方。
她们都是待选的秀女,谁也不敢在这档口大意,万一真闹出点什么丑事来,一辈子可就真毁了!
纳兰琬琇的小脸儿一阵青一阵绿一阵黑,真真是比川剧变脸还精彩万分。
郭络罗宝珠却说道:“你少血口喷人!不过是你自己运气背,输不起便输不起罢,却还这般恶毒的咒骂别人,未免太过嚣张了!”
纳兰琬琇的二婶,也就是纳兰明珠的二儿媳妇,却是郭络罗宝珠的表姐,虽两者的母亲是同父异母,平日也不很亲近,但因着某些原因,郭络罗宝珠却还是坚定的一门心思维护这门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