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江淮想到了什么,叶汐只看见江淮略略低了头,似乎弯了下嘴角,仔细看又绷成直线,但语气里的笑意不那么容易掩饰。
“特别好。”
叶汐若有所思,叶浔打断了两人各怀心思的沉默。
“好了,阿汐阿淮,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眼下情形复杂,这些时日东奔西走,我也只能确定白鹤山庄、山月泽和昶未门三家对爹娘忠心,其余不过虚与委蛇。”
叶浔双手扶膝,收起所有除郑重外的情绪,“……我们需要得到更多人的支持,并且不能暴露行踪,即便不能让其他宗门成为助力,也要保证他们不会出卖我们。
“非常时期……不违背道义,不择手段。”
叶汐江淮对视。
曾几何时,叶浔也是心软之人,便是玩笑开过了,甚至被欺负到头上,背地里报复,也从不逾界。
其实就连他们两个……也未必与曾经相同了。
“阿淮?”
江淮:“嗯。”
叶浔:“你还是回琢烟谷,没有我的联系,不可擅自行动。”
江淮一愣,下意识要反驳,最后一刻却住了嘴。
叶汐:“我赞同大哥,阿淮,你可懂?”
“……懂。”
叶浔行动频繁,极为活跃,是叶桦的眼中钉肉中刺。叶汐失去一臂换用长鞭,也是一个很明显的靶子。
而没人知道叶淮去了哪里。叶桦没有证据证明叶淮死了,也没有证据证明叶淮活着。
他是一张暗牌,一张明目张胆又隐在黑暗的杀手锏。
叶汐抚了抚江淮的头,眼里是藏不住的心疼,说出来的话却斩钉截铁,“阿淮,你如今这个年纪,能修到三纹,实属不易了,天赋比大哥和我都要好。你不要怪二姐说话不中听,你是我们的宝贝,也是一把太好用的武器。你要和我们一起战斗,也要保护好自己,明白吗?”
“明白,二姐。”江淮握住叶汐的手,垂下眼帘,“……我明白。”
只是明白和接受是两码事。家仇是一起的,遗恨是相同的,他却只能稳坐钓鱼台,看兄姐出生入死,自己高枕无忧。
叶浔清楚江淮想什么,第一次聚首也不愿将气氛搞那么僵,便道:“阿淮,此次出行计划多久?”
“足有一月。”
“那好,明天,你带人去湖州。”叶浔在江淮肩头用力按了按,似是不舍,又预备将沉重的担子压在少年铮铮铁骨之上,“……奇袭上阳府,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叶汐一怔,在看到叶浔的眼神时,抿了抿嘴,终是未语。
江淮却因叶浔的托付而挺起一身傲骨,目光炯炯,似燃起一把烧天的火,炽烈又决绝。
“好!”
入夜。
铁马冰河是日落之地,其境内无论何地,只要有个山头,都会是欣赏山染赤玉的好去处。
当夜色降临,星斗如素练横亘天穹,言家才从鸡飞狗跳慢慢沉静下来。烛灯一盏盏熄灭,整个家宅陷入一场深眠。
寥寥几只灯笼绘出庭廊九曲走向,宅外之人屏息凝神,俯身于墙外枇杷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