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放开女子入武科,就是寒门子弟想进,都被设下了重重门槛。
反复拉锯了数月,眼下世家提出的条件是:限在朝五品以上官员子弟,年十四岁至十六岁,勉勤书院就读者优先。三年招收一届,每年考校两次,最末位者除名。
想大批培养寒门
将才?也不数数中高级官员中,新贵才占了几成?年龄一限,再加上书院里新贵子弟本就少,这样一算两只手都数得过来。
再把选拔周期拉长,原本打的“严格训练让世家子弟知难而退”的主意原样奉回,三年淘汰六人,最终零星出来的几人又成得了什么气候?
咬死了这个条件,官家三天两头即使找林济琅商议,他们也不怕。
林翱听完,笑了笑:“按这条件,儿也进不了。”
夏天刚满十六岁,又不在勉勤书院就读,这条件卡得可真准。
“不只是你,长岭的年纪也不够。他们这是看准了要让你们两人入不了第一批。再等三年,变数又多了。若是拿考校结果不尽如人意来说事,还有没有下一届都难讲。”
“磨了数月,还是如此严苛的条件,那一开始他们是如何设的门槛?”
林济琅皱眉挥挥手:“更是滑稽可笑,官家为此发了好一通脾气,他们才假作退让,把这真正的要求提出来。”
“薛、程二人可有说什么?”
“都是老狐狸,他们两家子弟没什么从军的苗子,但官家欲促成此事,他们自然不能显得事不关己,跟着打打边鼓罢了。”
林翱苦笑着摇头:“不如世家势大,还不如世家一心。想必官家也是不愿看到的。”
林济琅长叹一声:“他们二人的心还是齐的。老相识,前两年还结了姻亲。”
他见儿子看过来,怔了怔,忽地懂
了:“你的亲事由你阿娘相看,没本事的老子才靠儿女婚事铺前途!”
林翱无所谓地笑笑:“儿没什么想法。与志同道合的人家结亲固然好,结了亲更志同道合亦不是坏事,耶娘做主便好。”
林济琅不以为然:“你看看我同你阿娘,本不是门当户对,两家更谈不上志同道合。若非年少时互相属意,哪能禁得起二十年风雨辗转?勉强凑与一起的人,丁大点儿事便能拆散,要想家庭和睦、儿女成才更是难上加难。那些世家大族里乱七八糟的事多了去了,我看啊,和他们重利轻情分不开。”
说起阿娘,阿耶的劲头十足,眉眼都带着笑意。林翱突然想到阿鹭信口提及李擎,更觉这小人儿无知胡闹,可得断了她这心思。
“是。”林翱垂首,“那……阿鹭呢?阿耶为她作何打算?”
林济琅顿时冷静了下来,看着儿子:“她年纪还小,婚事不急。”
“不只是婚事。阿耶,阿鹭的武艺多加培养,不会在我之下。政事是您亲自教的,她的悟性您比我清楚。这般资质,难道就等着嫁人了被后宅事务磋磨干净吗?”
林济琅长叹:“我也不想,可……可她终归是个女郎。”
林翱深吸一口气,将心中所想尽数吐露。
“若是旁人家的女郎,我不知根底、不敢妄言。可阿鹭从小就同我在一处长大,我时常想,谁家的儿郎能比得上她。阿耶,她虽是女郎
,凭她的志气和本事,不比只知玄学空谈的郎君们强上千倍百倍吗?”
“薛家有薛贵姬和六皇子,和官家一体同心。程敏是潜邸老臣,又同薛家结了亲,地位亦是稳固。唯有我们林家最为势单力薄,如今还被摆在与世家抗衡的最前端。”
“可世家大族根深叶茂,官家所图并非一朝一夕可成。风浪才刚起,朝堂上已然危机四伏,不说比肩薛、程,我们至少先竭力占得一席之地,慢慢与世家抗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