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震剧烈,曹匿挣扎也剧烈,甄业章单手收紧怀抱,令他贴在自己左心上,感觉到他腰上好像在发烫,直如火烧。
他沉着地与异象对抗,立阵庇佑众人,同时沉着地赴怀里的一场火。
燎原之火。
纪信林叫骂着给自己的耳朵治愈:“雷宗是又搞出了一打开天炮吗!”
剧烈的地震在他输出的脏话里逐渐平息下来,耳朵上的小口子刚完全愈合,他嘴刚闭上,手边就亮起了传唤阵。
纪信林放开木先生,骂骂咧咧地点开:“歪!你们炸开结界就算了,这他娘是还想平了鸣浮山吗?”
“现在好像是我们要被平了!”里头传来惊恐万状的破铜锣嗓,“小师兄你快过来,叫上剑宗的道兄们!出事了出事了,我们这边顶不住,那大妖不知道用了什么逆天的妖术,同袍们顷刻间重伤倒了一片!而且没有你我根本顶不住,被那妖怪的刀割出的伤口愈合不了,我们没辙!”
纪信林下巴差点歪掉,只听得传唤阵那边传来自家同门的鬼哭狼嚎,心里瞬间着急起来,扭头便喊甄业章跟他一起去救火。
甄业章这边还在和剑宗其他弟子运灵布防御阵,手边便也亮起了传唤阵,他抱紧停下挣扎也停下发烫的曹匿,抽空屈指将传唤阵扣开,里头传来御宗首徒孟怀风的咳嗽声:“老甄,你快带着剑宗的精锐过来,咳咳……”
甄业章继续御剑布阵,冷静得很:“你们那边什么情况,结界才打开多久,为何就溃不成军了?”
“怪雷宗那群蠢货,他们争当仙盟之首争傻了,以为少了你们一宗没事,我说不行他们偏不信。他老子的,现在好了,结界一打开,那黑蛟就瞅准了围剿阵型里的空缺,直接轰乱了仙盟的队伍,咳咳……”
“邪宗联系过来的黑蛟久寇呢?”
“那妖怪只做壁上观!早就说与虎谋皮易被虎噬——”孟怀风咳得嗓子发毛,“多说无益,现在六大宗围剿不成甚至可能反被围剿,业章,宗门是非先放一边,快过来!”
此时余震已停,甄业章带领其他人布的防御阵也已完成,他收剑简明扼要地应了一声,关了传唤阵,也松开了怀中人。
他低头,看到曹匿那张平平无奇的脸一片煞白,唯有唇角,因淌了血而显得艳丽万分。
甄业章心头发紧,捏住他的脸想问一句你可还好,曹匿却猛力一推,方才紧密相贴带来的灼热温度消失殆尽。
“别碰我。”
晗色艰涩地说着,喘着气擦唇边的腥甜,脑子乱糟糟地想,那脑壳有包的黑蛟还对他干什么了。
甄业章想察看他的情况,纪信林便急吼吼地拽起他的胳膊:“别磨蹭了,快走!”
他没办法,情急之下只能飞快地从乾坤袋里摸出一条蕴满灵力的红绳,运着灵力将它紧紧扣在他的左手腕上。
纪信林看到红绳,张大嘴巴,浓眉震惊成倒八状。
“外界危险,和木先生呆在这里别乱跑。”甄业章近乎嘴瓢地扔下这一句,后头四个字说不出口,只是转头御剑,拎着纪信林冲天炮似地飞上半空。一声呼啸,七个剑宗剑修也跟着御剑而去,剩余的留在村落里继续守卫。
那红绳束在晗色的左腕上,和沾在他左手上的血一样鲜艳。他试着扯这一段莫名其妙的红绳,然而这倒霉玩意跟攀附树木的红藤一样,死活不能扯掉。
晗色喘着气抬头,仙修已走,身体里的异样灼烫还在时不时发作,他忍着难受看天边传来巨响的方向,擦擦鬓角的冷汗,循声而去。
木先生走来抓住他的胳膊:“曹兄弟,你又吐血了,还想去哪儿?”
“我没事,你离我远点。”晗色挣出手,眼睛里泛了血丝,“我不太能明白你在想什么……先生。”
守卫在此的其他剑修在忙着安抚村落里的村民,晗色视线不清地看着眼前清秀的书生,边平抚灵脉,边小声地同他说话:“你妻子被抢走了,记忆被抹掉了,你引着修士来围剿鸣浮山,仇恨是理所当然的,可……你在说到邪宗不分青红皂白地折磨妖怪时明明不赞同,你说你信妖中有善,你替我打掩护,我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