骏马奔驰,风声鼓噪,宁湘在颠簸中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净闻神色冷凝,策马前往,她就在他怀中,耳边是风声和他温热的呼吸声。
方才混乱的瞬间,她以为他要弃自己而去。
好在净闻法师心怀悲悯,并不是无情无义之人。
宁湘甚觉慰藉。
只是她没坐过马,实在颠得厉害,不得已只能抱着他精壮的腰身。
不得不说,净闻法师的腰可真细。
他没有阻止。
宁湘喜出望外,眼看前面靠近码头,忙扯了扯净闻的衣襟,“法师,咱们坐船吧。”
李望山的人,一定追不上来。
主要是她浑身骨头都疼。
江上船流如织,烟波荡漾。
码头上三三两两的行人带着行囊等候客船靠岸,净闻勒住缰绳往那边看了看,颔首应了。
两人下马,客船正好靠岸,老板在船头招呼客人。
宁湘担心李望山再追来,慷慨付了老板十两银子:“我们有急事要进京,您现在能走吗?”
老板掂了掂银子,顿时眉开眼笑:“当然,贵客请!”
十两银子够他半年营生了。
老板也不再等客,吩咐篙师水手收回缆绳,扬帆出航。
宁湘和净闻的房间在二层,相邻两间,隔着一层薄薄的门板。
老板热络说:“其他客人都在一层,楼上是专门留给二位的,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小的。”
宁湘想到净闻伤没痊愈,今日滴水未进,忙道,“劳烦送些吃食吧,要素斋。”
“好的,二位稍待。”
老板下楼去准备,宁湘把自己的行李放好,转头却不见净闻踪影。
她一僵,四下搜寻,瞥见甲板上挺拔修长的身影,呼吸不禁滞了滞。
江上狂风猎猎,身上的禅衣翻飞不息。
远处青山万重,水天一色,净闻立于船头,面色平静,走得近了,才看清他幽深如墨的目光。
净闻法师高洁傲岸,一身风骨,难得有如此沉静孤寂的时候。
客船随波逐流,两岸景色飞快倒退,宁湘站在他身边,船桨激起的水雾氤氲眼前,朦胧而清冷。
她知道他是因为小萤爷爷的死不平。
宁湘心中沉沉,同样难安,但见净闻情绪低落,还是忍不住安慰几句:“张平之本就是恶人,就算没有我们,他也不会改过自新,小萤爷爷的死是意外,和你没有什么的关系。当日法师若没有救下小萤,她说不一定已经被张平之卖给了洪胜,悲惨一生。”
万事因果循环,有得必有失。
生死也是如此。
净闻掀了掀眼皮,眸中波澜微动。
他捻着佛珠,转身:“回去吧。”
宁湘没想到有生之年,还有晕船晕到人事不省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