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仁枫子的眼眸爬出藕断丝连的凝血,“要杀就杀,何必羞辱!”
玎珂扣动扳机的手却逐渐停了下来,她将羽仁枫子的手枪狠狠砸了过去,手枪却重重砸在了羽仁枫子身后的镜子上,镜子啪的一声顷刻碎成无数片,每一片都映出她相同的表情。
她居然没有杀她!
“我不会杀你!”玎珂狠狠的吐出这句话,“为什么?”羽仁枫子却是毫不畏惧的看向她。
玎珂望着一圈又一圈的镜子,心终是一沉,“如果杀了你,那就是两国之间战争的导火线,淙泉不会想看到战火纷飞民不聊生的日子,”玎珂的瞳仁里映着羽仁枫子扭曲的脸庞,她的手却不断渗出血液,“虽然,我很想杀了你!”她终于忍了又忍,转身离开。
羽仁枫子却微皱了下眉,“我可不管什么战争!”她捡起地上的手枪迅速瞄准玎珂,准星下她的一抹背影异常清晰。
准星下四面皆是镜子,玎珂却顺着中间一条小道逐渐走出饭店,羽仁枫子紧握着枪,可眼前却忽然出现另一个人。
“不要开枪!”
枪口下赫然出现一张棱角分明的脸颊,剑眉入鬓眸似莹恰碎玉,犹如松间沙沙做响的风声,高远舒缓而悠长。
“淙泉君!”羽仁枫子一惊手中的枪也顿时落在地上。
可再看眼前却是一片虚无,唯有玎珂的背影逐渐远离她的视线。
羽仁枫子嘭的一声整个人趴在了地上,她的身体一用力竟碰到了旁边的镜子,镜子向后倒去恰好又碰到了另一面镜子,迷宫内所有的镜子就像整齐的多米诺骨牌一般,瞬间全部砸碎在地上。
“淙泉君……”羽仁枫子跪在遍地的碎片上,连膝盖也划出一道道血口子,一滴泪却打在了尖锐的银镜上,从头到尾,她所想要得到的不过都只是他,可最后她却生生害死了他。
正文图穷匕见
“司令,不好了,裴之言的军队忽然袭击!”陈副官匆匆忙忙的闯了进来。
钟离钦却是一愣,“我们的军队呢?”
“裴之言一路所向披靡,我们的军队根本不堪一击!”
钟离钦的唇不住的颤动着,仿佛口中含着滚烫的蜡油,“怎么会这样!”
陈副官耷拉着脑袋,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却吞吞吐吐的说道:“司令,您先前有令,扣除部队每月军饷兑换为金条送给羽仁小姐,所以物资上我们已极其缺乏,况且此举甚不得军心……”
“你的意思是说这都是我的错?”钟离钦猛然打断陈副官的话,陈副官吓得慌摆手不敢再说下去,钟离钦深吐了口气,却安定的抬起头问道:“羽仁小姐呢?”
“羽仁家族的人都走了!”
“走了?”钟离钦顿时瘫坐在椅子上,他的双眸映着灯熠熠闪光仿佛夹着泪一般,只觉自己身后就是偌大的冰山,顷刻便会将他压入地狱中。
“司令,裴之言在国内的威望很高,况且我们已是溃不成军,只怕上海快要保不住了!”
钟离钦耳边嗡嗡作响,似听不清陈副官的话,他只是痴痴的望着偌大的办公室,怎么会这么快,怎么会这么快,他不过刚触碰到权力的硕果,还未来得及品尝,却已没有了退路。
“羽仁小姐,我们真的要走吗?”侍者拎着行李询问,羽仁枫子站在轮船前,憔悴的容颜犹如枯槁,一对深陷的眼眸却是千波万浪的滚过,。
她没有回答,只是手指轻捏起和服下摆的一角,露出白细的脚踝,脚下木屐轻踏着阶梯缓缓上船去,走到一半时她却忽然停下了脚步,回头甩过披肩的长发。
你好,我叫沈淙泉。
碧海蓝天间他的面孔逐渐模糊,唯有那抹笑意依旧清晰。
“再见,淙泉君!”羽仁枫子转头决绝的离开,泪水却消无声息的顺着她的眼角滑下,爱恨情仇家国恨皆与她无关,既然他至死也要保护那个女子,那她又何必留在这座古老而繁华的城市。
“司令,您要尽快作抉择!”陈副官站在钟离钦的身后焦急的问着,钟离钦却默不作声,他立在窗前双手握拳,沉重的呼吸也逐渐加快。
“陈副官,你还记得上次上海险些沦陷,我们是怎样脱险的吗?”
陈副官一怔,眼眸却拂过一丝感伤,“回司令,是将三小姐送给了殷慕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