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不觉在邓牧方才坐的那张椅子坐下,蕊珠斟了一杯香茗,给他喝着。
外面可真是满城风雨,那九指神魔请莫邪认为自己不致于看错。即使是看错了,但那人的身影一间即隐,以自己的身手四下查踩,还是没有踪迹,这已够他怀疑而下令四面包围,等待那人重新出现。当然他并非命那些铁骑包围,而是调了几名大内侍卫,加上京城出色的捕快,共有十人之多,轮班伺窥这一区。另外他和冷面宽僧车丕则随时准备接应,加上邓牧住在这儿,恰好是玄阴教外三堂香主协力搜捕这可疑的人影。假如真是石轩中的话,可就巧了!
雪山雕邓牧在傍晚时分,又抽空口家一趟。
他只和蕊珠在外间坐谈着,套珠道:“义父你老人家这些日子,老是匆匆忙忙的,敢是新近有什么事发生么?”
邓牧点点头,她又问道:“孩儿有一点想不通,便是难道有人这么大的胆量和本领,敢到皇帝禁官生事?他们不怕被捕判死刑的么?”
邓牧笑一下,修然道:“正是有许多人不怕死,也有这种本领,弄得皇帝老子寝食不安,这才会聘请我们在大内办事呀!这世间什么人都有,不怕死的多着呢!今晚宫中又是严加戒备,只因那江南八快听说又聚在京师,图谋不轨,那密报名单之中,更有什么公孙先生和摩云剑容易峰等人——”
“他们很厉害么?义父,你怕不怕他们?”
“就是江南人使中的几个人棘手些,其余的可就不放在心上了!不过,我还有话告诉你,这十天八天,我不会回家,你们不必为我担忧——”
“你老人家往哪儿去呀?”
“不到哪)l去,就在宫中。只因宁古塔将军有密报来,说是在长白山中采到一支参王,已成人形,据说服后能够长生不老,百病不侵,这种天地间至宝,千古难逢,是以进献皇上。但武林中有些人已得知此事,这种参五至宝,也是武林中人舍生欲得的宝物,因为服下这参王,至少可抵两甲子修炼之功,那时简直能驭气飞行,直是陆地神仙了,不过这仅是传闻之言,那参王有没有这种奇异的妙用,还是可疑,何况服用参王者,必须精习正宗内家吐纳之功,才有灵效。否则,至多两臂平空增加神力,身轻善跃而已!我们为了此事,已奉密旨调遣,为了要调派好手出京迎宾,大内不免空虚,是以我便不能抽空回家了。”
台珠哦了一声,道:“义父你不须出京涉险,孩儿便放心了!”声。者甚是真诚爱挚。
邓牧微笑一下,道:“早些时候,我曾跟你母亲谈过你的终身大事,就等我公务较空闲,再为你办妥这心事,你年纪也不小了,是我?好像已经是十七岁了,对么?哈,哈一一你何必害羞呢?这是终些大事同一一好,好,我不再说了,反正还未有肯定着落,哈……”
他们又谈了些家常闲话,邓牧又匆匆走了。
石籽中敢情还逗留在蕊珠闺房之中,他曾经极小心地试着离开,但立刻发觉在白天里的确没有可能离开,于是谁有留下来,等到晚间再走。
李蕊珠劳心忐忑,她也不知为什么对这陌生的人,竟会如此地关心,宁愿拼着羞愧,也收容他在房中,不让他涉险离开。
在这段时间内,石轩中已告诉她说,自己已经有了妻室,并且目下几乎亡命天涯的状况,他只要一给人认出来,立刻会引起遍地风波。这种处境,的确不是普通正常的人所能够忍受。
现在,石轩中又多知了一事,便是那公孙先生和摩云剑容易峰都在京师,而且是大内黑名单上的人物。那么,易静当然也在京师了!
这时,他忽然燃起雄心壮志,他心中十分揭切地想见到易静,取回那青冥剑和上半部秘籍,于是,他可以重振威风,再斗那天下第一高手的鬼母阴姬。
他渴切地想做到这一点,好让天下人瞧瞧石轩中,究竟是什么人物!不论是火犯崔伟,碧螺岛主于叔初,公孙先生等人——最要紧的还是朱玲!他要让这些人瞧瞧石轩中,那蛀闭山上可怜的道憧。_:德珠设法弄些食物给他,她那两道奇异的眼光,比之天下最厉害的宝剑,还要令石轩中害怕。因为他隐隐知道她心中对他是怎么一回事,这正是他最害怕而要逃避的。
好容易挨到晚上,石轩中向她道别,那是十分尴尬的场面,石轩*跃出屋外时,背脊上已沁满汗珠,凉陷飓的很不好受。
李蕊珠凝望着黯黯的天空,没有半丝影迹,她默默在心中祷告上苍,让那个俊美的少年,平安离开。在这种焦虑中,同时又有安慰之感!她一个在弱的女子,竟然庇护了一个天下有名的英雄,她发觉自己开始对这世界有了不同的观感。以前她遭受过贫穷,凌迪等苦难,但那些苦难好像并不真确。而现在,她却真正地触到苦难:一个落难的英雄人物,曾经这么确切地受到她的援助,在她心中的感觉,这似乎是真实一些。
她并没有想到他再来与否的问题,这回来生活上的幸福,使她对人生有了热爱,然而她到底尚未成熟,只不过是一个少女模糊不真的梦罢了!
石轩中怀着多余的顾虑和不安,跃出胡同,他的身形落在暗隅中,倾耳静听四下动静。
这时已将近三更时分,外面街上早没有了行人和车马,借大的古城,似乎落在死神阴影之下,只有一种死寂的景象。
他在阴影中仔细地静听着,一刻儿工夫,已经进人炼坐功时那种人我两忘的虚无境界。
他听出在十丈周围,都有细微呼吸,甚至连蕊珠在闺房中香软的床上,轻轻翻身的声音,他也能够听到。
他知道十丈左右,有两个人伏在一处,伺望着这四周动静,而在相反的方向,有两人潜伏着。
当下睁开眼睛,因为曾经闭眼运功之故,这一睁眼,宛如回到白昼时分。
他轻轻母身而起,贴着高墙,一路升到墙顶,然后贴住不动,四面张望。
那两处有人伏匿之地,乃是这一区中最突出之处,形势极佳。他想了一下,觉得若是不设法引开他们的视线,则无论轻功多好,也不能掩蔽形迹。假如他不是身负内伤的话,尽可施展轻功强行脱身,至多蒙住面孔,不让他们认出就行了。
这时他当然不能这样做,假使给高手追赶截击,自己一下子用力发过,晕厥过去,岂不是完蛋?
忽然远处有骚动杂声,随风送来,石轩中心中暗喜,付道:话是有人扰闹宫禁,这些人必定会撤回去,我便可以——”
农闲人静,杂乱之声,隐隐送到耳中,却听不出是什么一回事。
歇了片刻,那边又复归于沉寂。他不觉失望地吁口气。
他游目四顾,心中委决不下,正在这时,忽见面面那处隐伏着的人突然现出身形,跟着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