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目光落在了刚拆的两盒快递上,我摸着自己的肚子,我想我的眼睛此刻应该是泛红的,我实在不甘心就这样饿死在这栋楼里。我所做的一切决心,都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活下去。
我抱着这两盒快递,然后打开了宿舍的房门,我想前辈应该已经听见了我在门外的举动,但是要引起他的注意,那是不可能。
他能选择性的失明,也能选择性的装聋,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你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我就不相信他失去了双亲就当真想要饿死在这里,人的求生欲望和本能在绝望的时候会被激发出来。但是看见他手里拿着的游戏手柄,我的想法也在动摇着。
进门的时候,他看了我一眼,我能够清楚的看见他的目光落在了我手里捧着的两盒快递上,但是又如何,他可能瞧出这两盒快递并不是食物,所以依然回头注视着游戏画面。
我没有在理他,我径直回到房间里,拿出了背包,然后在洗手间里,我反复的套着这张快递的防护服,我不知道我是否要背着背包套进去,在来回折腾了几遍后,我放弃了把背包一起套进去的想法。我不得不说这种一次性的东西,看上去就像是一张廉价的塑料袋披在身上,它的质量能不能过关,我都产生怀疑,不过这样好比把垃圾袋往身上粘贴来得好点。
我就这样穿过了客厅,拿起了茶几上前辈小明的车钥匙。
在开门的那一刻,我回头透着面罩里的水蒸气说道:“前辈,我要借你的车。。。”
也许是这一身打扮从他的眼皮底下经过太过刺眼,他放下了游戏手柄注视着我。
“我要借你的车。”我重复的说了一遍,虽然之前他把车钥匙递给我,但是我还是想出门之前和他说一声。
他沉默的看了我一会,然后轻声说道:“把门带上。”
我听见了面罩里被自己放大的叹息声,然后我关上了宿舍的大门,拧着空背包下了电梯,走到了大堂,站在了街道的台阶上。
没有行人的风景并无二样,红雾的降临也只是让沥青路面上多了一堆一堆聚集在一起的干巴的褐红色孢子,它们就像棉絮一样,聚集在被风无法肆意吹拂的角落,但却因为没有找到宿主而干巴枯竭。远处的干枯的树枝,却因为红雾的降临而挂上了一条一条随风轻摆的絮条,这像是一个正在发霉的世界。
我希望我的观察是对的,这些孢子如今已经失去了生命力,它们在迸发的时候也许只有短短的几个小时来寻找宿主的生命维持自己,现在,它们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威胁。
我快步的朝着停车场走去,那辆黑色的横停在两个停车位的轿车出现在我眼前,我小跑的朝着那里跑去,按下了车钥匙启动键,坐进了驾驶位置里,用雨刮把挡风玻璃上覆盖的褐红色棉絮网状的孢子刮到了两侧。
我的脑海里此刻像是催眠一样,坐在驾驶室上的我似乎有着和饥饿不相称的头脑,它清晰的告诉我,要去寻找食物,它似乎忘记了,红雾袭击过的三山市正处于一种什么样的状态,但是我的大脑完全忽略了它,什么孢子,什么尸菌,什么感染者,就连一直潜伏在附近的瞎子,我也都不在意,我只想知道,现在红雾散尽后,我能够到哪里去寻找食物。
我的大脑只给我三个清晰的指令:便利店,超市,商场。
然后我的大脑似乎在有意识的自我排除后,只给我一个指令,那就是生活在城市中所能想象得到的汇集所有食物并且能取到食物便捷的地方:超市。
我双手放在方向盘上,头脑不断的想和大脑进行理性的分析和抗争,如果灾难来临,那么最危险的地方也许就是超市,而且。。。超市和便利店不一样,或许便利店的卷帘门或者大门很容易就能打开,但是超市的安保也许未能轻易打开,而且距离三山失守已经过了一个多星期,那里如果真的那么轻易得到食物,也早已经被搜刮干净,那么即使这样。。。
我还是发动了引擎,我想不出别的地方可以弄到食物,大脑只给我了一条指令,到最近的超市。
我踩着油门离开了大楼的停车场,我知道离这里三公里的地方有一家许多多会员超市,它不是开在闹市区的普通超市,也不是开在楼下同样名字的加盟便利店,它是一家会员店,需要办理会员卡才能购买东西的会员超市。
我想,我需要到那里碰下运气,如果不行,我就开着车继续绕,我不相信这座城市找不到东西可以下肚。
这一路空旷的马路在我即将抵达目的地的时候,我远远的看见了会员超市的微笑标志,红黄相间的挑高平楼层映入我的眼帘,也远远的看见了停在这间相似仓库建筑前停车场的车辆,它们歪歪扭扭的密集的停在停车场,人们神色慌张的朝着车里不断的搬着东西,然后发动引擎扬长而去。
我不禁在车厢里狂笑,我笑我英武神勇,我笑我绝顶聪明,也笑天无绝人之路,我竟然蒙对了地方。
我靠近了停车场,人们似乎完全不在意我的到来,他们在我的车头快速的推过手推车,车里装满了他们所能得到的任何东西,当然这不包括食物。
人群和喧闹声不断的透过车窗玻璃传入了我的耳朵,大妈和大叔们奋力的推着手推车快跑的朝着自己的车辆靠近,然后疯狂的朝着后车厢里丢着食物和日用品,我轻轻的绕过了他们,把车夹在一个位置停了下来,然而当我要开门的时候,我看见了一个大妈推着购物车疯狂的奔跑,而身后蜂拥而上了几个年轻人,他们用手拦住了手推车,其中一个推开了大妈,剩下的人推着手推车跑了。
地上只剩下大妈不断的咒骂着,她在地上不断的滑动自己的双腿耍着泼样,然而来来往往的人却无视她的存在。
我打开了车门,杂乱喧闹无章的声音进入我的耳膜,叫喊声,咒骂声,引擎声以及撞击声不断的冲击着我的耳朵。在我车门的一侧是一辆早已经张开了后车盖正在往里装货的两个大叔,他们紧挨着我的车,我关上了车门从车尾走过的时候,我没有想到他们警惕过度,其中一人推了我一把,然后拿起了早已经准备好的棒球棍,朝着我的胸口袭来,我本能的背对着他,后背挨了一棍,急忙退后了几步,双手摊开手掌表示我并不是靠近。
我举着双手,我知道他们误会我是要抢他们东西的人,我只是路过他们的车尾。
在我的眼前只留下了杂乱无章的停车场,那些歪斜停放的车辆中夹着无数的空无一物的手推车,车子在离开的时候也不顾这些手推车的阻挡,他们朝着手推车撞去,然后一溜烟离开了超市范围。人群不断的在超市里进进出出,它们推着推车,或者背着包,或者干脆双手捧着,在停车场的出口方向,几个年轻人围绕着一辆即将离去的车子,挥动手中的棒球棍朝着车窗砸去,试图逼停这辆车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