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雪道:“我从来都不是你的后宫。当初你便说过,要与极影氏联手,走个册封仪式,以忽悠众臣,结果呢?你利用了极影氏的力量,却过河拆桥,现在如此对我。你……你真的变了好多。”
紫恒瞥了巴雪一眼,微笑道:“巴雪,你摸着良心问问自己,这些年,孤待你如何?”
“你待我很好。”
“孤待你的家人如何?”
“也很好。”巴雪叹道,“可是,还是我方才说的那些事,你给了我们很多私人恩惠,却忘记了家国大义。你已不再是我想要追随的那个东皇紫修了。”
紫恒也不生气,还是笑道:“你好奇我为何要恢复十七条法典,是么?”
“不错。”
“那我告诉你真相吧。”紫恒缓缓道,“那十七条法典,不管是当年废除也好,现在恢复也好,都只是因时制宜,安时处顺。一切法则,只是活在我们的想象中。所谓平等,不过是强者的怜悯和弱者的侥幸。从鸿蒙时代,天地玄黄,盘古开天辟地起,不论是魔、神、仙、人、妖、鬼、灵,众生从未平等过。所谓幸福,也不过是神仙捏造出来的东西。万物生灵,只有欲。谁能控制好欲望,操纵欲望,满足他人的欲望,谁就会站在顶端。因此,推崇平等,只是统治手段罢了。”
他娓娓道来,仪态优雅,又说得如此顺理成章,如此从容自若,以至于巴雪登时接不下话。
紫修道:“那是因为,你错过了最佳反击时机。”
紫恒看了紫修一眼,微微皱眉,眼中似有惧意。
在政事上,紫恒远不是紫修的对手。但他有比女儿还细腻的七窍玲珑心,早猜到了这是少年时的紫修,也猜到了为何紫修会忘记所有与尚烟相关的事。这正好都在他计划之内。
紫恒在心中告诉自己,眼前的哥哥只有不到一千岁的心性,还是个毛孩子,他完全不用感到畏惧。但心里还是有些不安。他竭力掩饰住这种不安,很快又笑了起来:“哦?孤的小人偶有何高见?”
紫修道:“最初你与敌国交锋后,采用的是迂回战术,曾躲过了东皇建烈的锋芒。但随着他们威逼利诱,你没有直接反抗,而是和他们洽谈、周旋,还答应他们一年年提高进贡数额,于是只得开采金矿、银矿,采到联盟国的矿都枯竭了,才不得不以反抗告终。当时你若不做出这一决策,在异变魔族数量还未水涨船高之时,便对敌国反击,也不会像如今这般任人摆布。”
紫恒背脊一凉,压根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里,紫修便抓到了他犯下的大错。他一边惊叹于哥哥的聪明才智,一边又痛恨这份聪明才智,只冷冷道:“你觉得,弱者有什么资格与强者谈平等?”
紫修道:“谁跟你说我们弱?”
“你是要孤发兵与异变魔族硬碰硬?”
“我月魔域二百万精兵强将,个个能征善战,铜头铁额;奈落四魔上将,个个力冠三军,智勇双全。身为魔王,如何能让他们形同虚设?”
原来,在苏醒后这么短的时间里,紫修平日里话虽不多,却在认真研究奈落千年来的历史、军事、国策等等,早已将本体所作所为看得十分透彻。他先前还有些不明白,为何他的本体会突然对东皇建烈退避三舍,得知那是紫恒以后,便也醍醐灌顶了。
其实紫恒的做法也并无大错。因为只论当时的情况,东皇建烈确实势头甚猛,若奈落之主无用兵如神之能,也不可能击溃异变大军。
除了紫修,换任何人当这魔王,都是退避三舍为妙。
紫恒被紫修戳中痛处,恼羞成怒,笑得有些扭曲,道:“原来,当初青寐使诈,将你幻化出来,是打算让你造反的。孤本觉得,让她去上界当卧底是否太过凶险,如今看来,似乎也没亏待她。”
尚烟虽知道他如此言语,是声东击西之计,却还是禁不住道:“青寐姐姐是右司马,怎能胜任卧底之职?你这是让她去送死啊!”
“孤还没怪她擅自培育魔煞人偶,有不臣之心,烟烟,你便怪起孤来了?”
“紫修只是说出了实话,便叫有不臣之心?”
“烟烟,你不清醒了。这小毛孩子可不是紫修。他只是个人偶罢了。”紫恒指了指自己,柔笑道,“你的夫君东皇紫修在此。下次别认错了。”
“我不这么认为。”尚烟拉了一下紫修的胳膊,“比起你,他似乎更像紫修。”
她没说破,但暗示意味极强,听得一行人都如坐针毡。
紫恒抬眼,视线徐徐扫过尚烟,再对向紫修,紫眸反射着火光,深邃幽冷,有一股阴邪之气:“既说到如此份上,孤也无话可说。看来,只剩唯一的方法了。”
巴雪道:“什么方法……”
紫恒使用无影魔闪,抽出深渊骊龙剑,直刺向紫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