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他如今,还是一个需要秋白出手保护的存在。然而他可以修炼数十年、上百年、上千年,他便不信,他不能替秋白讨回这个公道。
“这么多年过去了,物是人非,再在此事上纠缠也毫无必要。”秋白摇了摇头,“先别说这个了,赶路要紧。”
秋白轻飘飘的一句话,便让步惊川心底熊熊燃烧的火苗灭去了大半。秋白不愿在此时坦白,步惊川只得乖乖地闭上了嘴。
这处幻境奇特,不但看不清前方的路,地上也不能留下脚印,此处四处的景观又找不出分毫差别来,时间一久,未免让步惊川心中生出几分浮躁。
若非那席卷着雪花与竹叶的风愈发猛烈,且面方的灵气愈发浓郁,步惊川几乎要以为自己在原地绕圈。
又不知走了多久,步惊川察觉到自己的灵力逐渐有些抵挡不住那愈发猛烈的风。身体因为护体灵力的减弱,便逐渐察觉到此处的寒意。
他有些冷了。
尽管如此,因为先前的谈话,步惊川心中仍是憋着一口气,便紧咬着牙,不愿叫秋白看出半分异样来。
他一直想着,二人眼下怎么说都是在走动,多走走便暖和了,这点小事,还是不要惊动秋白为好。
然而,事与愿违。在严寒与灵力飞快消耗的双重压力之下,步惊川眼前逐渐变得模糊,身子也不由得晃了晃,察觉到他的异样,秋白即刻顿住了脚步。
“怎么了?”秋白回过头看来。
秋白主动开口,步惊川也不好再强撑隐瞒,只好道:“我有些累了。”
秋白不做他想,微微颔首,“那便在此处稍作休息。”
说着,秋白又一挥手,将笼在他身上的那层防护的灵力加强了些许,叫他身上压力骤然减轻。
步惊川缓缓呼出一口气,顿时觉得放松了许多。
还不待他寻一处平整的地面坐下,秋白忽然拉住了他的手。
步惊川的双手原本因为冷,在方才赶路的时候交握到了一处,这下被秋白握住,与秋白温暖的手心一触,登时显得他的手冻得吓人。
他们眼下成了双手交握的姿态,步惊川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还有些发愣。
直到秋白皱着眉头道:“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秋白有灵力护体,自然不惧这冰天雪地的严寒,能够存下几分温度。然而步惊川修为低微,身上穿的又是不能御寒的单薄衣物,乍一对比,差别顿时出来了。
此刻步惊川的手被他握在掌心,只觉秋白的手心几乎称得上是滚烫。
被秋白撞破,步惊川总不能说那是自己逞强的结果,只好道:“方才一时不查。”
见到秋白不善的面色,他又讪讪补充道:“我下回……注意点。”
秋白不答,只冷哼一声,转眼间便化出兽形,将他团团围住,阻绝了此处呼啸的风雪。
步惊川登时意识到自己似乎说错了话。
他方才的表现分明是……对秋白还有所隐瞒。
他一边同秋白说着要与一道分担,却又连这等小事都在擅自隐瞒着秋白,着实不像是开诚布公的模样。他不由有些愧疚,分明是他主动提出的共同承担,转头却又是他自己首先不遵守。
更何况,以他们如今的关系……他更不应该隐瞒秋白。
“抱歉,我下次不会了。”步惊川意识到自己的不妥,心中也不由得慌起来
他自小长在长衍宗。幼时,他是整个长衍宗最小的弟子,因此无论是长老还是其他弟子,见到他都率先让三分。步维行生怕他从小被这般对待会致使他性子骄纵,便从小对他耳提面命,不能太过麻烦他人。
然而这习惯却不是步维行几句话便能矫正的。他小时候被谦让多了,便时常以为这是理所应当。而待他逐渐长大,他才逐渐明事理,越发觉得早年亏欠身边同门与师长,这也令得他越来越不敢麻烦他人。
而这种惯性,也不由自主地被带到了与秋白之间的相处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