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相一脸温和,看着他的腿关切道:“无需多礼。腿怎么了?”
居然还能来下聘。叶彦远一脸惭愧,“都是下官平日疏于骑术,今日一时大意从马上摔了下来。”
若不是仆从救得及时,怕是腿都要摔断。章相显然十分关切小辈,“可要紧?腿伤不是小事,万不能大意。”
被日理万机的丞相大人如此关切,叶彦远激动之余,推开搀扶的仆从,证明自己似的走了两步。只差拍着胸口保证自己无事。“多谢相爷关心,不过是蹭破皮而已,下官能坚持得住。”
章明承内心一阵失望。果然还是对这后生下手轻了。一旁的太夫人闻言更加不悦。叶彦远纳征礼来迟不说,骑马也能摔下来,实在没用。她懒得再表示关心,吩咐道:“继续。”
底下人继续唱礼。叶家这聘礼实在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最贵重的不过是金银器而已。聘金也只有区区一千两。太夫人心下索然,只闭目等着报完礼单,好全了今日之事。可还没等唱完,厅外又是一阵喧哗。太夫人本就心气不顺,怒斥道:“是谁这么没规矩?”
不等雨竹出去看,一个明黄色的身影大步走进厅来,正是太子殿下。太夫人和章相起身行礼,汪思柔心中一阵激动。好戏要开始了!早在桑落去相看时,汪思柔就将消息传给太子。作为好姐妹和桑熙爱情的守护者,她如何能眼睁睁看着桑落误入歧途。谁知太子却是个没用的。一点忙都没帮上,眼看桑落就要成为叶家妇,他才终于出手。汪思柔并不知太子准备怎么做,此时竟还有一丝紧张。萧昱瑾道:“庾太夫人,章相,方才孤在你府外遇到一个女子,纠缠哭闹不休,口口声声喊打喊杀,恐影响相府声誉,便将她一同带了进来。”
他说着向身边的小黄门使眼色,小黄门很快带进来一个女子。那女子十六七岁的年纪,长得颇是小家碧玉,她未曾挽发还做着姑娘打扮,可小腹微隆,显然已经身怀六甲。且这女子一见到叶彦远,就哭着扑过去,“表哥,表哥救我。他们要杀我,和我们的孩子,表哥救我……”这一出,属实出乎众人意料,震得整个宁寿堂都回不了神。半晌厅中只有她凄凄切切的呜咽声。叶彦远也吓傻了。那女子抱着叶彦远哭了一会儿,看他没什么反应,又转身膝行到桑落身前,跪下不住磕头。“姑娘,你一定是岳姑娘。姑娘这般貌美,一定是位心善的娘子。妾身如蒲柳,不敢与姑娘争什么,只求姑娘给我一处栖身之地。求姑娘看在我对表哥一往情深的份上,成全我们。毕竟,毕竟孩子是无辜的……”她哭得期期艾艾,还想来抱桑落的腿,被卉池和孟冬两人拖远,再一把甩在地上。青黛则是护在桑落身前。如此荒唐之事,庾氏犹不敢相信,“叶彦远,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彦远此时也慌了手脚。前几天经桑落提醒,他已经将表妹茹娘从洒金街转移到另一处,最近也忍着没有再去看她,茹娘怎会一进门就喊着有人要杀她?难道是桑落暴露了表妹的事?叶彦远脑中一片乱麻。且如今表妹趴在地上哭得可怜,他只能硬着头皮道:“太,太夫人,茹娘孤苦,这世上只有我一个亲人,她对桑落构不成威胁……我发誓会对桑落好,尊重她……桑落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绝没有人可以越过她去。”
叶彦远这是承认了。庾氏气的闭上眼睛,胸口剧烈起伏,紧抿着唇半天不说话。相府的人都知道太夫人这是气的狠了。厅内一时落针可闻,连茹娘也不敢再哭。章相满意的点点头,太子这回的事办得靠谱。闹的这一出,亲事已然结不成。太子也很得意。他都娶不到岳皇后,凭叶家那小子也配!岳皇后只能是把兄弟的!汪思柔却很愤怒。叶彦远这狗东西,居然还没成亲就有外室!凭他也配与桑落定亲,她真想踩叶彦远两脚泄愤。至于李氏,则满脸幸灾乐祸。桑落那小贱人也有今天,活该被眼前这对渣男贱妇羞辱,真是老天开眼。满屋子人心思各异,但都没有人开口说话。直到太夫人问道:“桑落,你怎么说?”
一时厅中众人都朝桑落看过去。只见她那双惹人怜爱的眸子半垂,看不清神色,“我听老太太的。”
叶彦远知道自己这回要是搞砸了婚事,表妹的性命一定不保——茹娘并不是叶府正经的亲戚,而是他生母柳姨娘这边的侄女,母亲本就十分不喜,到时一定会借机发落。急中生智下,叶彦远道:“桑落,你不是说不介意的吗?太夫人,桑落她早就知道表妹的事,她说过不计较。对,我们早就说好的!”
庾氏难掩震惊看向桑落,“可是真的?”
桑落点点头,“回老太太的话,桑落头一回见叶公子时便知道了。”
“那你怎么——”话说到一半,庾氏忽然闭上嘴。桑落定是看出自己急着将她嫁出去,这才什么都藏在心里,即便叶彦远的外室连孩子都怀了,她都不敢讲。只为不让她为难。庾氏不由嫌恶地看向叶彦远和他的表妹。叶彦远尚未成亲,庶长子都快要出生,这般没有规矩,她如何放心将桑落嫁与他。她不能因为熙哥儿,就将桑落往火坑里推,想通后,庾氏准备与叶氏退婚,没想到,变故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