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棠笑眼弯弯,将杯珓还给奶奶,不管谁问都不说自己想的是什么问题。“小小一个人,还有秘密了。”
谢玲花好笑地捏捏女儿脸蛋,“要不要先去床上睡觉?”
程小棠乖巧地点头,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正需要好好复盘一下。乱军一日不剿灭,他们全家都处在危险中。待她躺到床上慢慢琢磨,还可以找点其他防御手段出来。“棠宝问了什么?偷偷告诉四哥吧。”
程天寿好奇地抓耳挠腮。程小棠背着小手,摇头道:“不可以,要实现了再说。”
“说嘛,奶奶都能说的。”
“你别闹棠宝了。”
程天禄塞了一块糕点到弟弟嘴里,“吃完好好休息。”
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程小棠刚躺上床,就睡得不省人事。别说复盘,就连老爹被拧得嗷嗷叫的声音都没听到。一踏上牛车,谢玲花就发现车厢里居然整整齐齐地码着十来匹细棉布,火气腾一下就烧起来,“你日子不想过了?”
“买那么多细棉布,是银子烫手还是咋的?”
程大牛刚好被拧到腰侧,痛呼出声,“媳妇儿,先别急,回头跟你解释。”
“回头有你好看的!”
谢玲花又拧了一下,“先别让娘知道。”
程天福和程天禄默默地低头盯着脚尖,幸好娘还没发现棉花,否则他俩的耳朵估计也要保不住。怕被远处的人捕捉到位置,榆林村人第一次没有点火把,而是摸黑警惕着四周。他们往北退了二里地,现在紧凑在一起,紧盯着远处的常宁城,冲天的火光一直不曾减弱。夜幕降临两个时辰后,秋霜覆盖了草地、板车和苦等着援军的人身上。这一夜阴云遮月,伸手不见五指,还陡然冷了下来。时不时有人跺着脚站起来巡逻,没一会儿又被冻得坐回去裹紧被子。“援兵来了。”
程翠儿一句话,让程大牛立即清醒过来,使劲揉了揉眼睛却什么都没看到,“翠儿姑娘,援兵在哪儿?”
“东门。”
程翠儿爬下树活动着僵硬的筋骨,脸上浮现浅淡的笑意。“很快就能解决了。”
“谢天谢地,真是老天保佑。”
程老太双手合十,不住地感激作揖。村长感觉浑身的血液都重新流动起来,激动地站起来挨个拍守夜的男人们,“都打起精神来,坚守到天亮。”
然而没开心一会儿,程天福就发现火光好像在逐渐逼近。“爹,你看。。。。。。”程大牛这次看清了,火光明显是从常宁城内扩散出来的,这是怎么回事?“那群狗日的杂碎!”
程翠儿暴怒地用流星锤砸倒一棵树,“老娘出城前就该把郑源那个废物给宰了!”
其他人茫然地面面相觑,唯有村长颤巍巍地问,“或许,翠儿姑娘说的是景和三年的状元,郑源郑季佐?”
程翠儿怒目扫过来,语气冰冷,“你认识?”
“不不不,老夫只是有所耳闻。”
村长吓了一跳,丝毫不敢提自己跟当年的状元郎还有一面之缘。其他村民不知发生什么事,纷纷焦急地围过来询问。程翠儿一脚踩碎倒地的树干,“保持安静,所有人都起身做好准备。常宁城有废物逃亡,后面一定会有乱军跟着。”
“不管来人是谁,都别让他们靠近。”
“若是有人动手,先将对方喊作承天军,那是乱军的名号。”
没人再追问理由,只是晚上冻得太狠,许多人手脚都还僵硬着,半天才活动开。程大牛将之前存的柴火都拿了出来,按照程翠儿的吩咐,在离他们十丈远的官道边架火堆,以备不时之需。不到一刻钟,就有凌乱而急促的马蹄声传来。程小棠于沉睡中惊坐起,“二哥,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棠宝不怕,有爹和叔叔们在。”
程天禄为了守住棉花的秘密,被程大牛安排着照顾妹妹,此时脸色极为凝重。“乖乖陪二哥一起等着,好不好?”
当然不好。在漆黑的环境下,程小棠只能通过声音判断程天禄的情绪,比在城里时更紧张。所幸程小棠早就将牛车的布置刻在了心里,先装作乖巧地躺下。趁程天禄松懈的一瞬间,飞快地匍匐到赶车的位置,让想抱住她的程天禄扑了个空。刚到外面,就看到急速靠近的火光下,是一队护着三辆马车的官兵。领头的人高举着火把,大声呵斥道:“前方避让!”
“军务紧急,让开道路!”
“棠宝!快回来。”
程天禄将妹妹抱回怀里,难得严厉道,“等下被坏人抓走。”
“二哥,我在外面才逃得快。”
程小棠来不及解释,只是紧紧盯着守在前面的爹和叔叔们。扎营的地方太空旷了,还有北风吹着,无法制造之前的面粉爆炸。她刚在乱葬岗收了一堆坟头石到空间里,勉强够砸第一波冲过来的人。剩下的积分,只够顺风让大批人暂时失去视觉。不对,还有一个更好的办法。程小棠锁定第一辆马车上的车夫,试着在他举着的火把上倒了一桶水。噗呲。火把灭了。车夫的心脏险些也停了,这大半夜的官道上,哪里来的水?他惊慌地四处张望,发现既没下雨,也不见其他人有相同的遭遇。当即差点吓得从马车上栽下去,一顿狂念阿弥陀佛保佑。完美!程小棠振奋地挥舞了下小拳头,又被程天禄握住踹回了怀里,“棠宝乖,手伸出来太冷了。”
“二哥,爷爷会打跑坏人的。”
程小棠认真道。听到这话的程大牛不指望老爹的在天之灵,只希望无论是朝廷军还是乱军,都别别过来霍霍他们这些百姓。然而下一刻,主持大局的程翠儿就做出让人瞠目结舌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