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棠抬眸望向萧昀舒精致如画的眉眼,缓缓道:“昀舒哥哥,你好狠的心。”
师父说的没错,长得越好的人心越狠。
崔云恒单恋长乐公主二十年这么惨,她怎么忍心雪上加霜呢。
萧昀舒笑了笑道:“长痛不如短痛。”
最坏的情况是长乐公主已经参与到夺嫡之争,崔贤妃膝下只有一名广宁公主,近十年在后宫不争不抢,活成一朵安静的解语花,就是为了远离漩涡。
只要崔氏屹立不倒,崔贤妃在广宁公主出嫁后就是无欲则刚,连皇帝都不必讨好,悠闲地等着未来成为太妃颐养天年。
若是新帝好说话,还能申请出宫去道观清修,不用再守宫中的繁文缛节。
程小棠也明白这个道理,斟酌片刻后,决定将卦象美化一下,用天意开解注定要失恋的崔云恒。
明年除了皇帝五十大寿外,还有最特殊的一届春闱。
三年前因为天狗食日没能参加殿试的考生们,将与今年秋天乡试筛选出的新举人们同场竞争,堪称百年难得一遇的大场面。
上一次程天禄进京赶考,与师父袁山长一起住在闵侍郎的府上,这次程小棠要亲自为二哥保驾护航。
在进京之前,她要将洪州这边的事情安排妥当。
吉山丹矿的产量趋于平稳,有万寿宫的师兄师侄们在,程小棠只要保证管理矿场的人不会轻易被收买,再挖个五年左右。
文成、舒梁、怀化三个县的县令任期已满,等到新官上任再观察一个月,就不用担心会出大问题。
洪州乃至附近州县的农民们都在自发地宣传《农书》中的种地方法,已初见成效,目前正在最积极的时候,完全不需要官府的人再去劝课农桑。
等到宋观宇的远洋船兜一圈回来,程小棠就能拿出更多高产的粮食种子,让愿意信任她的人都能凭努力吃饱饭。
萧昀舒从十四岁赢了信国公第一次后,学习的主要内容就从沙盘模拟转化为实战。
信国公辞官早,他曾经的优秀部下还在朝廷发光发热,且有不少人身居要职,非常乐意帮老将军带徒弟。
最长一次,萧昀舒与信国公离开了将近半年,深入南境剿灭里外勾结的前朝余党。
那些人与几年前攻破常宁城的叛军不同,训练有素且擅长逃匿,缺钱缺粮了就打着光复大梁的名号烧杀抢掠,到手后又跑去南境外的小国销赃。
其中有几个小国曾是大梁朝最辉煌时的属国,后来趁乱自立为王,与这些叛军各取所需,一拍即合。
复国叛军们凭借着大义的名号,宣扬着当今圣上做的昏聩之事,总能在被打散后又重新聚集起对现状不满的起义军。
因为南境诸国的威胁最小,皇帝还在几年前砍掉了三成军饷,以至于驻军质量都远低于踏炎军和玄甲军。
南境边上的州县饱受叛军的困扰,却组织不起来有效的抵御方式,只能自认倒霉。碰上了就躲起来任他们抢,权当是蝗虫过境。
信国公提出要驻守岱州的王将军剿匪,他举一万双手欢迎。
程小棠等了许久没收到平安信,担心他们出事,拉上栖云道长跑到岱州去做义诊打探消息。
殊不知岱州的病人们早已习惯身体不舒服就去喝大巫烧的符水,若是痊愈,必定是山神显灵,庇佑信徒;若是没效果甚至不治身亡,就要反省哪里诚意不足。
栖云道长指出大巫狗屁不通,要给病入膏肓的人抢救,却险些被当地的山神信徒包围住掀了医棚。
岱州的官差们拿这些狂热信徒根本没办法,有些甚至是他们自家的长辈族亲,总不能因为不肯治病吃药把人抓进大牢。
为了少出乱子,纷纷劝说想要悬壶济世的陌生师徒赶紧离开。
关键时刻,还是程小棠显出了神通,将要服用的药和治疗方法,用更玄妙的仙术展现出来,将那些只会一点江湖骗子手段的大巫比得渣都不剩。
等萧昀舒押送着叛军的新一代领头人凯旋时,程小棠已经成了信徒们膜拜的山神传人。
等到离开洪州时,已是十月底,程小棠在回临安府的路上就听着应霜讲些世家大族之间预定俗成的规矩放松眼睛。
“三世长者知被服,五世长者知饮食,富贵传流之家行走坐卧,举止进退皆有其规矩,如何穿衣如何吃饭,何时该说什么话,何时又该闭嘴不能开口皆有规矩。
“不懂亦或一处失礼,自是再融不进这些世家子弟中。”
“谁人带入局,局中想要结交谁,因何结交,为何结交,所求之事同此人背后盘结势力可否相悖,各家利弊都要盘算清楚。”
“上位者不可轻易宴请,下位者不可轻易相邀,上位者如何请,下位者如何邀都是学问。”
“就拿观舞听曲来说,要看宫中风向,若前日宫中贵人听了琵琶曲又大加赞赏,那这段时日外出便要多听多赏琵琶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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