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汉顺过了气,上前握住慕徐行的手:“这疫病传播极快,且清瘟的草药少之又少,一旦进了城内,可比兵乱更骇人!此事关系重大,一定要禀明圣上,我本就腿脚不便……”
“老先生的意思我明白。”
曹全也听明白了:“少爷,叛军不会轻易罢手,德旺县咱们是不能留了,先寻个安全的地方落脚,再设法与京城那边联系吧。”
慕徐行沉思片刻,对郭峰道:“叛军人多势众,又有快马,单凭两条腿是无论如何也逃不掉的。”
郭峰擦掉剑上的血,在电光石火间门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若将这些尸首丢弃到去往京城的必经之路上,叛军一定会顺着京城的方向沿路搜查,卑职引开叛军,回京报信。”
“这最好不过,只是,你要当心。”
郭峰身手极佳,哪怕在禁军当中也是佼佼者,不然邬宁怎会让他保护慕徐行的周全,他有自信能逃脱叛军的追捕,就怕……
慕徐行深知他的顾虑:“我会谨慎行事。”
郭峰这才扛起尸首,与一众侍卫匆匆离去。
慕徐行将老汉搀扶到院里,又叫曹全去拿金疮药。
老汉感激不已:“敢问义士贵姓?”
“我,我姓徐,老先生叫我徐行就好,在老先生面前,我可不敢妄称义士。”
“徐行,好名字!”老汉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并非寻常之人,如今只是落难于此,这救命之恩怕是不得报答了。”
“老先生救民于水火,若真论起恩情,是你对天下有恩,我也在这天下人之中,那便是对我有恩了,所以不必太放在心上。”
一番话说完,老汉看慕徐行的眼神简直闪闪发光:“你可娶妻了?可有婚配了?老夫身无长物,就剩下这么一个闺女,不如就将他许配给你!也算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了!”
不等陈莺儿红脸,徐山就急急忙忙的跳了出来:“这可不兴啊!呃……那个,我家少爷,早就成婚了。”怕老汉穷追不舍,他还生动的补充了一句:“我家少夫人更是个善妒的,府里连个侍女都没有。”
慕徐行被徐山的反应逗笑:“老先生还是先把腿上的箭□□吧。”
“这点小伤,不妨事,我心里有数的很。”老汉一方面是真相中了慕徐行,一方面是想给自己女儿找个归宿,得知慕徐行已经成婚了,夫人还不贤良,颇为惋惜的摇摇头。
陈莺儿垂着头,柔声道:“爹,女儿给你拔箭……”
老汉哼了一声,质问陈莺儿:“今日若非人家出手相救,你可是真打算助纣为虐!”
陈莺儿一看就是被宠爱着长大的,没有遭受过父亲的训斥,何况还是在人前训斥,霎时红了眼眶:“难道让女儿眼睁睁看着父亲惨遭毒手吗?”
“莺儿,你糊涂啊!我一老骨头死便死了!这瘟疫一旦蔓延开来,又要死多少人你不是不知道啊!”
陈莺儿抿着嘴,终于忍不住泪意,捂着脸跑开。
慕徐行敬佩老汉,也能理解陈莺儿:“小山,你去劝劝她。”
“哎!”徐山寻到房后,见陈莺儿蹲在墙角抽泣,犹豫了一会,拿出了怀里那块用油纸裹着的糕点:“喏,别哭了,我瞧你这灰头土脸的样子,想必也没怎么吃饭吧。”
陈莺儿眼睛通红的接过糕点:“多谢……”
“那个,你们之后有什么打算?”
“我爹说,要带我去京城开个医官,可我们的盘缠都弄丢了……”
“这不算个事,你爹立了大功,陛下一定会重重有赏,莫说是开个医官,保不齐还会让你爹入宫做太医。”
“太医有什么了不起。”陈莺儿擦干眼泪,满脸的骄傲:“他们一生见的人,恐怕还没有我爹治好的病人多。”
徐山的任务就是哄好她,自然捡好听的话说:“那就让你爹掌管御医局!”
“像你能做这个主似的。”
“哎呀?小瞧人?我是做不了这个主,那我家少爷还不是一句话就摆平的事。”
陈莺儿思及方才慕徐行冲到她身前,黑发凌乱不堪,眉眼挂着水珠,却丝毫不显狼狈的模样,脸颊不由微微染上一层红晕,她忍不住问徐山:“你家少爷到底是什么人啊?”
“这个……勉强算是皇亲国戚吧。”
于长在铃兰城的陈莺儿而言,皇亲国戚已经是很了不起的权贵了:“既然如此,他夫人怎还那般?”
徐山机警的察觉出一点猫腻,干脆蹲在陈莺儿身旁,打算给她讲一讲少爷和少夫人的爱情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