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花曾说,喜欢的话就去告诉驸马,可千叶觉得“我喜欢你”这种话,怕是这辈子也说不出口。她有太多的顾虑,甚至害怕因为这一句话,连最后的客气也没了。可她没意识到,越是如此想,就越证明自己在乎着。
千叶的再次挣扎,让定山回过神,他刚才说了什么自己知道,可他竟然就这么说出口了。
不曾经历儿女情长,不懂情为何物,可定山明白他不想娶楚歌做妻子,小时候不懂事地胡乱应承母亲,长大后就明白,他和楚歌不可能。但对于千叶,突然成为了夫妻,一直想着如何才能相敬如宾,只愿能和平地相处,可每一次看到千叶的笑容,他就期待着下一次能再见到。他也没想到自己会有一天,满心希望一个女人能因为自己而微笑和幸福。
可是,眼下时局不稳定,定山背后有太多的麻烦,甚至没能在这京城里站稳脚跟,他什么也给不了千叶。
“我要走了。”千叶抓起了裙摆,失态地从定山面前离去,脚下磕磕绊绊地险些摔倒,等她定下心要努力站稳走稳,却发现梁定山一直在身后。
他们就这样一前一后,一直等千叶回到正院门前,她终于忍不住问:“你跟着我做什么?”
定山一愣,是啊,他跟着千叶做什么?他下意识地朝后退开,可一下就捕捉到千叶眼中的失落,退后一步的人又朝前走了两步,更近地靠近了她,复杂的心情最终化作一句:“我说过我会待你好,是简简单单真心地对你好,不是那天说的,什么为了尽丈夫的责任。”
千叶的手臂上,仿佛还有定山方才拉着她留下的劲道,不疼也不难受,反而像是从未有过的安心,多想一分心就乱了,她好想肆无忌惮地沉湎进去,可她……太自卑了。
“千叶。”
突然听见梁定山喊自己的名字,千叶倏地抬起头,晶莹湿润的眼眸里,闪烁着不可思议的光芒。这世上没有几个能直呼她闺名的人,爹娘的疼爱早已淡化,刻在记忆里的,只剩下祖父祖母喊着她的名字的悲戚痛苦,还有堂姐妹的一声声刻薄讥讽。
多少年了,她头一次渴望能再听一遍别人唤她千叶。
“今天这些话很突然,可这些日子马不停蹄地奔波,让我难免有些浮躁。”定山终于沉下了心,不再那么近地靠近千叶,后退不是为了远离,是不想让千叶感受压力,他微微笑着,“后日赴宴归来,有很多话想对你说,是从婚礼那一天后,我心里想的一切。”
他说着伸出了手,再三地迟疑后,为千叶扶起了从臂弯滑落的披帛,像一个真正的丈夫,一个爱着自己妻子的男人般的呵护体贴。
千叶觉得双颊如火烧,真怕梁定山看见她脸红,心里明明是百花怒放的激动,天知道为何到了嘴里会变成:“不过是想让我后日赴宴,一句话的事,实在不必这样费心。我、我……要回去了。”
她扭身跑进门里去,自以为好好掩饰了心中所想,可她笨拙匆忙的背影,早已出卖了自己,让定山得以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