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忍去一趟斗场,带回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前者是说他们第三场比赛的对手放弃了比赛,白捡场胜利的同时多了三天休息时间,后者是说他们第四场比赛的对手只有两个人,且大家都见过,是兽潮中大显身手的月玄和白莹。
孔时清听后愤愤不平地拍桌:“这北城的长老都是怎么一回事,个比个的爱往斗场跑,这不是仗着自己厉害欺负弱小么,怎么没有规矩管一管这个。”
“斗场讲究的是来去自由,并不刻意禁止人入场。还算安慰的是我找人打听了一下,他们两人在比赛里一向有所保留,十分力只出五分,只要撑过一炷香,就会算我们赢。”
丝毫没有被这句话安慰到的孔时清幽幽道:“忽然觉得一炷香过于漫长了。”
“打住打住。”冬忍喝止,“已成定局的事我们就别给自己徒增烦恼,车到山前必有路,我相信胜利依然属于我们。我主要是想说另外一件事,每年兽潮之后城里都会组织一场庙会,最开始是庆祝大家平安度过兽潮,现在演变成一个放松玩乐的节日,明天我们一起逛庙会,把所有的事都暂时放到一边,怎么样?”
惠茗不知道冬忍说的庙会是什么,也不能完全理解节日的含义,九天众神间固然常有宴会,但是这些宴会都有其目的,譬如百岁寿辰和千岁寿辰是为了纪念某个特殊年龄,各族族长之继承人选定时会借宴会向众神宣布这一消息。总之,似冬忍所言纯粹用来玩乐的场合在九天中没有,惠茗自然无从想象,免不得感觉茫然,但在观察其余几人的神色发现他们都知道庙会之意义后,她选择沉默下来。
宿戈和孔时清反应不一。前者对庙会抱有很复杂的感情,未有言语,后者却是一副极力排斥的样子:“怎么蓬莱也有庙会这种无聊的东西,没意思,我不去。”
冬忍没想到自己的邀请会被如此直白地拒绝,心里又很渴望跟认可的几位朋友同游庙会,不由劝说:“怎么会没意思呢?蓬莱的庙会跟人间不一样的,运气好的话咱们还能看到百鸟朝凤的盛景。”
“百鸟朝凤?”惠茗呢喃般重复。
冬忍看他们表现出好奇,解释道:“扈城主手下有一位擅长舞蹈的人,她的真身是凤凰,每年庙会她都会在城中设展台为大家跳一支舞。”
几人于是都答应去逛一逛庙会。
惠茗第一次参与所谓节日庆祝,难得有种参加自己百岁寿辰时的期待与激动,虽不能以真容示人,但却把一身粗布衣裳换成了云织羽衣,又将头发全部拢在后面梳成一条轻巧的麻花辫,化发间银钗为与额间凤纹翠钿交相辉映的饰品。
宿戈侯在门外,待惠茗开门,见到她后竟有种道不尽的熟悉与悸动之感,一瞬间仿佛回到了年少时那段人生至暗时刻,茕茕孑立,每当绝望之时,只要感受到承载了那个人的祝福而永不凋谢的凤凰花的存在,心中又会充满无限希望。
他在失神中低语:“好久不见……”
惠茗未能听清宿戈的自言自语,以为他是因为等自己太久才走神,于是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说:“等太久了吗?”
宿戈回神后本能地摇摇头,“刚才忽然想起了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
“重要的人?是……”惠茗回想起宿戈说过自己来蓬莱是为了找人,“是那个你在找的人?”
“嗯。”宿戈点头,不想多谈,“小胖他们在楼下,走吧。”
“好。”
冬忍见到惠茗十分欢喜,征得同意后摸了摸她的衣裳,惊叹道:“好柔软,我可从没见过这样的布料,能告诉我它是用什么织的吗?”
“这是我百……”惠茗险些脱口而出百岁二字,意识到后立刻吞字带过去,“生辰时收到的礼物,好友所赠,所以我也不清楚原料。”
“真好。”冬忍恋恋不舍地收回手,说街上已经有不少人,他们得走了。
街上已是热热闹闹的。时留对庙会中出现的一些平时见不到的酒感兴趣,直奔酒市而去,冬忍自发地跟了过去;孔时清对庙会本就不太想来,丢下句过会儿见后找地方躲清净去了;五人同游忽然变成二人结伴,惠茗和宿戈面面相觑,接着都无奈地笑了笑,继续往前走。
人间的庙会源于远古的祭祀,意在求得九天众神保佑,庙会中陈设的许多东西自然也与祭祀息息相关。蓬莱的庙会却是纯粹为了玩乐,街边一应物品都讲究新奇二字,纵使与人间的玩意儿外形相似,原料也不相同。
惠茗嗅到一股香甜的味道,遂在四周寻找气味源头,发现是街边有人支了个简易的铺子售卖糖画。这人看着平平无奇,手上功夫却一点不含糊,惠茗与宿戈走过去围观,只见他颠勺的手在石板上方来回浇铸,不过眨眼的时间就将虎蛟的全貌勾勒得一清二楚,递给了买糖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