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看着两个孩子相处,虽然吵吵闹闹的,却也别有一番趣味,若清儿能嫁过来,本宫的确乐见其成,只是婚姻大事,本宫一个人也不好随意做主,总要问过皇上的意思才好。”
北历皇后是很传统的温婉女子,事事以夫君为天,曲灵栩曾在北历跟其相处数日,自然了解其个性,是以并不催促,只温和笑道:“荣晟和清儿年纪还小,也不急于一时,娘娘自是有大把时间跟皇上好好商议,只是……”她稍稍停顿一下,“清儿很喜欢中原文化,在宫中住的颇为自在,栩儿想着认她为义妹,在身边多留些时日,想来她会愿意的。”
“皇后娘娘,您的意思是……”听闻此言,北历皇后不由微微色变,可能觉得有些失态,又即刻稍稍缓和些语气,方才继续道:“清儿还小,从未离开过本宫,何况她性子活泼最爱吵闹,怎可在您身边胡乱搅扰。”
若把百里昊宸留在京城,无疑等于多了一重挟制,若两国不再有纷争自是再好不过,一旦到了兵戈相见那一天,必是首当其冲受害。
北历皇后自己饱受和亲之苦,虽说时随事移,如今这般境遇已是好了很多,但也同样不愿意让自己的女儿处于危险之中。
“娘娘是担心我们会把清儿当做筹码吧?”曲灵栩亲自沏了一杯茶递到北历皇后面前,她并不避讳谈起这些敏感话题,而是直接戳到问题的最本质,“娘娘觉得,一个小女子的性命,在巨大的国家利益面前,能算的了什么?”
听到曲灵栩的话,北历皇后接过茶盏的手轻轻颤抖了一下,似乎是沉浸在回忆之中,内殿里陷入短暂的沉默,好一会儿,直到温热的茶盏透出丝
丝凉意,北历皇后方才长叹一起,苦笑道:“遥想春秋战国时期,为了更好地维护国家与国家之间的关系,各国之间多有姻亲往来,许嫁的,也大多都是身份尊贵的嫡公主,可一旦后续开战,又有哪个会顾及这些个女子的命运,更有强权如秦宣太后,直接对自己的母族开战,并未有丝毫手下留情。”
所谓和亲,只不过是一种利益维系手段罢了,若利益不再能够维系,便是连一块遮羞布也不如。
北历皇后何其不幸,成为被选中的和亲郡主,但她又比历史上千千万万远嫁异国他乡的女子要幸运,因为她遇到了一心一意待她的丈夫,虽然身在漠北,也可以安稳度过此生。
“所以,娘娘应该明白,本宫的出发点只是想让清儿嫁得如意郎君,哪怕不是荣晟,也会是与其才貌资历相当之人,如此,也算是皇上和本宫替先太子回报与您的一丝情谊。”
世间真情难得,无论亲情友情还是爱情,皆是如此,这么多年,北历皇后能够一直相信先太子的为人,并能在冷元勋要夺回皇位的关键时刻,尽最大努力说服北历皇帝没有搅合进来,虽然力量微薄,但却足以让冷元勋和曲灵栩铭记于心。
跟恨相比,他们最能记住的,永远是恩情。
“太子哥哥……”北历皇后又是一阵沉默,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原本有些微蹙的眉心渐渐舒展开来,低低道:“栩儿,本宫要多谢你。”
无论之前如何,现在,她愿意相信曲灵栩,愿意相信她能够如承诺那般,给自己女儿一个稳妥的人生。
至于北历皇后如何说服自己丈夫的,曲灵栩无从得知,也没有兴趣知道,但在这次省亲之后,百里
逸清的确被留在京城,荣晟虽然时常以捉弄百里逸清为乐,但两人性情相投,相处久了,彼此之间谁也离不开谁,曲灵栩索性就让二人一起读书,倒也不失为一种好选择。
时光荏苒,一年就这样匆匆而过,云心跟方博成婚后,很快就怀有身孕,十月怀胎之后,生下一个白白胖胖的男婴,由曲灵栩亲自赐名为方泰,小名泰儿。
曲灵栩原本不是很喜欢孩子,但泰儿白胖可爱,又跟她格外亲近,每每在她怀中便不哭不闹,一来二去,曲灵栩的心也渐渐软和下来,连性子都比以前柔和了许多。
“泰儿,笑一个……”
这日,曲灵栩正抱着泰儿玩的开心,站在旁边的云心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开口道:“主子,您这么喜欢泰儿,不若早早生个小皇子,泰儿长大了,正好能沾沾小皇子的光,来宫里做个伴读呢。”
“也不是不想要,只是本宫这心里……”
曲灵栩不知道该怎么给云心解释,作为一个现代人,对于十七岁这样一个还不算成年的年纪怀孕,是心里很难跨过去的一道坎,只得略过不提,敷衍道:“怀孕这种事情,又不是本宫说了算,要看天意的。”
这一年来,因着她迟迟未有身孕,朝廷上述谏言要冷元勋恢复选秀充实后宫的折子数都数不过来,虽然冷元勋全部强势弹压了下去,并未在她面前提及一言半语,但并不代表她什么都不知道。
愧疚又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