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翠烟盘腿坐在树梢上,没酒喝,只好嗅着壶中残留酒的香解馋。
整夜,她都待在树上守夜,只因洛倾城让她放消息,将所有仇视她的江湖人士全都引来,但她最终目的是要引来魔教教主,那个暗地里将所有罪名加诸在她身上的罪魁祸首。施翠烟无聊的打了个哈欠,忽地树下传来仓促脚步声,半晌,只见一群灰衣弟子提剑出现,施翠烟眨了眨眼,笑瞇瞇地转身离开。
"上勾了!"刚踏进门,施翠烟便扯着嗓子笑道,彷佛高喊的是中状元般欢喜。
此时洛倾城闔眼品茗,听闻施翠烟说道便缓缓睁开双眼。从她逃离武林总舵至今,忍受了多少莫须有的罪名与冤枉?以她性子,又怎甘愿忍受这些屈辱?无奈没法替自己申冤,只好做个缩头乌龟躲在密林休养,所幸有施翠烟相助,才有机会反击。
是时候该结束这场戏了。
洛倾城咽下最后一口茶,再次抬眼已换上往日自傲。她随着施翠烟来到密林之中,两人站在百年树后,草丛间隐约看见一群灰衣男子,他们面色兇狠,手中长剑早已出鞘,他们相互交谈,其中一名看似领头的男人往前站出。
"妖女出来受死!敢杀人,不成还怕认罪?"男子朝竹林喊道,内力震散一树枯叶,凌乱纷飞间,洛倾城身影笔直地缓步走出,她的脸上不带任何畏惧,也无任何惭愧,本来人就不是她杀,又怎会不敢认罪?
"可恶!我今日就要替师兄报仇!"其中年纪尚幼的小弟子红了眼,握紧长剑就想往前,要不是身边其他弟子拦住,只怕就要和洛倾城拼个你死我活。
"哼,"除了一声冷哼,她不愿再回应那群弟子,洛倾城双手覆背,好不悠哉的说道:"久闻魔教盛名,不料还要这般躲藏,恐怕有辱教主之名,何不出来与我说个明白,俐落些。"
话语刚落,灰衣男子脸色瞬间苍白,他上前指着洛倾城吼道:"你居然联手魔教?"
眾弟子听闻师兄这般肯定,全都吓得四处张望,霎时马蹄声响起,原本静謐的林间忽然来了数十名骑兵,将双方团团围住。为首穿着黑裘的吕湘音翻身下马,她面带笑容,却丝毫不含任何笑意。
"不愧是洛当家,胆识过人,你这般放出行踪,难道不怕江湖各派人士追杀?"吕湘音朝洛倾城微微欠身,这模样似在打招呼也似小女子,可在洛倾城看来却十分讽刺,将她害到如此田地的,不正是吕湘音?
"哈哈哈!天助我也!今日就替天行道,杀了你俩魔头!"灰衣男子忽然提剑冲上前,他的目标便是先杀了洛倾城。
没了武功的洛倾城根本躲不开男人这一剑,就在剑身要刺向她的瞬间,寒光一闪,只闻鏘声响亮,男人被迫旋身跃离数尺,定睛望去,只见施翠烟匕首在前,替洛倾城挡去一击。
"无耻!居然还有同伙!"男子隐去眼底讶异,怒吼道。
施翠烟掏了掏被吼疼的耳朵,笑道:"好说好说,我不过领钱办事罢了。"她狡黠眼眸一转,立刻认出站在吕湘音身边的熟识,有趣道:"哎呦,没想到传言当真,堂堂碧玄宫大弟子居然投靠魔教,嘖嘖,世道变了,好人冤枉成坏人,坏人反倒成了好人?"
宵漆玉自然明白施翠烟的讽刺,但她温柔依旧,浅笑不语。
洛倾城瞥了宵漆玉一眼,她没多想,再次将目光转回吕湘音身上:"你的目的为何?我不记得曾得罪魔教之人。"将这些罪名加在她的名下,任由江湖人士憎恨与追杀,她不懂,吕湘音这么做的用意何在。
只是她永远不会明白,其实吕湘音想法单纯,只因为有趣,不为其他。
"是,洛当家自然没得罪过吾,但你师兄却有,吾不过想利用洛当家出气罢了。"吕湘音笑道,话语却出奇残酷,她轻而易举毁了洛倾城的名声,只因她师兄怀疑一门派与魔教勾搭,如此简单的道理,却又令人不解,她摆了摆手,冷声道:"在场的一个都别放过。"
指令下达,顿时激起腥风血雨,本该荫绿的林间染上一抹刺眼殷红,魔教人马与灰衣弟子大打出手,而施翠烟则忙着同时对付两方,分身乏术。洛倾城很早就被灰衣大弟子盯上,免不了一番缠斗。
"喝!!"男子出剑却被洛倾城勘勘躲过,随后补上一掌,正好不偏不倚击中洛倾城的肩膀,她浑身被内力一震,脚步踉蹌飞了出去,重重甩上树干又跌回地上,男人见状有些讶异,不料杀尽江湖高手的洛倾城居然这般软弱。
"呸!"洛倾城挣扎起身,她啐了口血,抹去嘴角殷红。
"洛当家怕是杀了太多人,也中不少内伤,正好!今日就让你下黄泉磕头!"男人说完,作势上前,洛倾城无力站起,只单膝半跪撑着身子,一旁施翠烟咬牙苦撑,她欲上前保护,却同时被两方拖制,内心无比焦急。
"领死吧!!"刀剑无情,霎时直取洛倾城脑袋。
唰--!
血溅三尺,腥风袭卷。身躯重重倒地,同时人头落地,但滚到脚边的并非洛倾城的首级,而是适才誓言杀死洛倾城的灰衣弟子。生死瞬间,洛倾城止不住恐惧颤抖,但她压抑内心混乱,仰首与眼前血溅满身的女子相望,救她的不是施翠烟……
是吕湘音。
洛倾城瞪着她,眼底流泄一丝不解,吕湘音自然没漏看。
吕湘音执手抹去脸颊边温热的血水,淡道:"留着当家背罪也没有不好,这么快就杀了你,实在可惜,吾倒想看看何种死法,能令当家生不如死?怎么才能令当家哭喊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