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午当即侧首无言,有一瞬时的失神,忽然脑海中晃过昨夜和儿子相谈的情形。
昨夜在灯下,她慈母之心,好话歹话都说尽了,“你若不喜欢东海和始平,母亲可以去央皇后,为你另指一门好婚事,何必非要阿琇?阿琇到底与你姨母不和,况且,她在宫中毫无依靠,虽然也是个公主,不过是空架子罢了。”可儿子却跪在膝下只是低头不语,从灯下看去,儿子半垂着眼,剑眉入鬓,固执的样子也像极了他的父亲。
她心中忽然一恸,想起二十年前的日子,良久方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你也没父亲管你。我是个妇道人家,也没什么见识,一切都由你自己做主吧。”
皇后却没有贾午这么好的性子,她霍然站起,怒气加重的呼吸,拍案盯着阿琇说道,“你休要不识抬举,谧儿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及笄之事,就定在贾府办,你不去也得去。”
“皇后娘娘,国夫人,”阿琇目光中都是轻蔑不屑,一字一句
说的很清楚,“你们既然定下了,还来找我商量什么,到时候绑着我去就是了。”
皇后瞧着她孤傲倔强的样子,忽然眼前闪过那个女人的样子,也是这样茕茕孑立,一般的宁死不从。她嘴角划过一丝狠厉,贾午自幼与她一起长大,她慌忙站起来,拦在清河身前,“不是我们做大人的莽撞,实在是谧儿这孩子不懂事,唉。”
阿琇陡然听到这个名字,心里仿佛被针扎了一下。
贾午瞧着阿琇的脸色,赶忙说道,“既然这样,就算是说定了。初十那日,我遣人入宫来接公主,公主勿要迟了。”
阿琇低下头去,只是沉默不语。
皇后下了令让清河公主禁足思过,宫门都被关了起来,连靳阿姆也不得入内。阿琇数日一言不发,却日渐消瘦起来。
第二日一早,贾午就命人来迎阿琇,白袖见来人是竟是贾谧,到底不敢轻慢,笑说道,“公子来的太早,公主还未梳妆礼毕,公子权且先到皇后宫中歇歇,巳时再来接
公主便是了。”
“也好,”贾谧头带金冠,身着紫色锦袍,本就生的风姿如玉,看上去心情甚好,面上更带了三分笑意,他走时从怀中取出一物,交与白袖道,“诺,将这个交给你们公主。”
阿琇穿定了吉服,却见白袖进来笑着要讨赏,“公主你瞧瞧这个,这可真个好看。”
一块上好的白玉雕琢成的玉佩,玉色光润,触手生温,尤为醒目的是上面还刻着八个字:“鹤鸣九皋,犹载厥声。”笔法遒美峻拔,筋骨间颇有几分清贵气。
“公主倒是猜猜,这玉佩是谁送来的。”阿琇待下甚厚,白袖与她玩笑惯了,此时也来促狭。
阿琇把玉佩拿在手里略把玩便丢在一边,她心里明镜似的,嘴上却冷声道,“看上去平常的紧。”
一旁服侍她梳妆的水碧奇怪道,“贾公子的字写的竟平常么?贾公子才华横溢,是金谷二十四公子之首。在京城里求公子的一幅字也难,难得竟有心专门写了来给公主添及笄之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