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琇又羞又愤,她无法相信自己的母亲居然侍奉过两代帝王,这纵然是在民间也是荒唐至极的丑闻。但想起父皇痴愚的样子,心里也明白几分与疯子是说不清什么道理的。
司马颖徐徐说道:“先帝虽然很生气,但到底骨肉关心。况且那时候先帝刚刚给太子娶了太子妃贾氏,入宫便见到贾氏奇丑且悍妒,也深为悔恨。便做主将谢才人赐给了你父亲,对外只说谢家之女才德淑仪,可堪侍奉皇储。”
“我母亲怎么可能会同意。”阿琇脱口道,母亲谢玖出身名门,怎么会答应这样荒唐的要求。
“你母亲当然不同意,几番欲寻短见。”司马颖望着她平静地说道:“可是先帝的旨意怎么能违抗,最后是由我母妃出面劝说了几次,为了谢氏一门的平安,你母亲终于答应了,只在一个夜里半是遮掩地被一乘小轿抬出了宫,做了太子侧妃,再往后的事你都知道了。”
阿琇点点头,怪不得贾皇后对母亲和自己这样憎恨,
一定要取了性命才罢休,原来曾经有过这样深的恩怨纠葛。她亦不敢相信母亲那样精致而平静的面容下,竟然曾度过那样激烈的人生。
“我第一次看到你在荼菽殿里寻短见时,忽然想起了母亲对我说的话,”司马颖遥遥地望着远处,似陷入回忆之中,“我母亲临去世前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她这一生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她的九妹。”
他将那帕子还给阿琇,说道:“这帕子还是你收着吧,算是谢家留给你的一个念想。其实白虎符、驺虞幡就算能找到又如何,也要有德者用之,才能调动天下兵马,平息天下的祸乱。天下之事,哪有什么白虎驺虞而得天下的,都该为有德者居之。”
阿琇咬紧了双唇,面色由红又转苍白,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司马颖忽然对她说道:“阿琇,我带你出去走走吧。”
两人乘了大车,径自往城外而去。约莫行了半个时辰,阿琇挑帘所见道路愈来愈窄,宽阔的石板路变成了狭窄
的黄尘道,行人也少了许多,看样子竟是走到了城外的偏僻所在。阿琇轻声问道:“十六叔,我们要到哪里去?”
车停在了一处没有牌匾的宅院门前,司马颖向外看了看,忽然说道:“到了。”
阿琇打量他身后,只见这宅院望去似是豪门大户的院子,两扇大门也是朱漆。只是看上去已经很久没人居住了,门上的朱漆脱落斑驳,瞧上去颇有几分破败不堪。而门前的石槛上都覆了厚厚的尘土,门前停了许多飞鹊,都在地上啄食。这地方竟是这样熟悉,阿琇胸口如被重击,心里一时间混沌一片。
门前有一个老者手持扫帚在扫地,他见司马颖来了,目露迟疑之色,他的目光忽然停留在阿琇身上,仔细打量了她一番,却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阿琇觉得这老者有些眼熟,便也弯腰还了礼。司马颖轻轻推了推厦门,那门上着锁,并推不开,他对阿琇道:“这扫地人是从前贾府旧人,又聋又哑,谁也不放进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