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的病已经好了,我从来没有觉得有这么舒服过,全身上下都舒坦了。医女姐姐说,我也可以跟别人一样了,我再也不是那个病秧子了。娘,我好开心啊!”珠儿笑道,还稍微跳了跳,迈着大步过来,抱住了大娘。
虽然动作有些笨拙,但是,珠儿的这一系列的动作,这对于大娘的冲击力与震撼力,已经足够大了。
“真的吗?”大娘不可思议的问出了声,看见了正站在一旁、满脸欣慰的看着珠儿的秦婉清,遂轻声问了一句,“这一位,莫非就是郡主给你请的女医吗?”
不等秦婉清来个官方又全面的自我介绍,珠儿就抢先开口道:“对,娘,就是这个医女姐姐救了珠儿的性命。秦姐姐她对珠儿可好了,她牺牲她自己来救……”指了指秦婉清手上包扎的绷带。
“这个,珠儿姑娘言重了,婉清本就是从医之人,救死扶伤,乃是医者的本能。珠儿你本就是有福之人,命不该绝,所以重获新生是必然,不必太过感谢。现在呢,只需要好好休养,然后慢慢的恢复,开始学习基础的跑与跳动作,接着也可以翻滚玩耍了。郡主她自会给你安排好妥当的人,来教你的。”秦婉清道,看向珠儿,有些不好意思的将手臂藏在后边,这丫头真是嘴快,不过是救死扶伤的小事,闹腾一下,反而成了多大不了的事了。
“谢谢和惠郡主,谢谢秦大夫。”大娘看着这样活蹦乱跳的珠儿,感动之色,溢于言表,继而看向秦心颜,她的右手手臂上,也有一个绷带,跟秦婉清那个基本一样,不由大惊。郡主是千金之躯,难道也跟秦大夫做了同样的举动,天哪,这怎么可以……
大娘在心里酝酿了很久,又慎重的想了想,才开口说道:“郡主,你要农妇做什么,农妇都愿意去做,昨日,是农妇无礼了……不想郡主您却能有如此胸襟,不计前嫌,还舍身救了小女……”
“你以为,我救你女儿,是想让你帮我告王夫人?”秦心颜问,挑了挑眉,面色不悦。
“……额”听了这么一句话,大娘却是有些发蒙了,难道不是吗,不然怎么会。
“不管郡主您要我做什么,我都赴汤蹈火,全力以赴,全听您吩咐。”
“大娘,我欣赏您的直爽与坦诚相待,但是我想,您误会了。我救珠儿,单纯只是被她的真诚善良、这一份可贵所打动罢了。您来王府,也是您自己做的选择,您的安危,我秦心颜依旧会负责。但是,你若误会我秦心颜是这种唯利是图、费尽心思,让别人做别人不想做的事情的人,那大娘,您现在就请回吧。”秦心颜道,“秦王府的大门,在东边,有一对大石狮子的那个就是。”
“这……郡主恕罪,是农妇说错话了,农妇给您道歉。”说着,她便跪了下来,嗑起头来。
“郡主,我娘她讲
话一向都是这样,但是她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人是真的没有半分恶意的。还请郡主您万万不要生气。”珠儿也跪了下来。
“哎,你们都给我起来,你两都摆出一副我要吃了你们的样子做什么。”秦心颜哭笑不得的看向这一对母女,“说实话,我还是比较习惯,昨天你们对我的态度,你们还是不要将我当做郡主,这样,我会习惯些。”
才刚被搀扶着起来的大娘,一听到秦心颜的这一句话,额头却又冒汗了,脚有些软,开口道:“郡主,这哪里能行,您这不是折煞农妇吗?”
“娘,郡主跟你开玩笑呢,哈哈。”珠儿纯真无邪地笑道。
“珠儿,别闹。”秦婉清看向秦心颜的严肃脸,慌忙将珠儿拉到一边。
“你知道为什么,翠儿死了,死状可怖,死的很冤,你知晓以后,你的第一反应是逃避、是息事宁人吗?”秦心颜锐利的目光,扫向大娘。
看得大娘心下一惊,对上秦心颜的眸子,却又很快的转过了头,道:“因为,民同官斗,只能是死路一条,更何况,现在,无凭无据。有凭有据有证的时候,都告不赢。我家老头,当年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拿着证物带着证人上公堂去告,结果被囚禁,他出来的时候,就半死不活了,没多久整个人就过了,原本那么身强体健的一个人,算命的说他可以活到八十八,是村里头下一个吉祥人,可是,他三十出头就没了。如果他不去争这一口气,是不是,这个小家,就可以完整了,翠丫头她也不会……”说着,声音已经变低了许多,面上也尽是忧伤之色。
秦心颜递过帕子过去给大娘,虽然说,她家的事情,自己已经托人调查过了,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昨天又听珠儿讲了一些,但是,听当事人口述,却还是另外一种别样的心酸。
虽然不能完完全全的去感同身受,但是,总归还是觉得很忧伤,莫名的酸涩感。
天底下,还有很多这样的苦命人,也许每个人的遭遇不完全一样,但他们受制于比自己高等级、高地位、高出身的人太多了。
所要去承受的,不仅仅是生来的权利缺失与不平等待遇,还有,他们原本应该具有的反抗的资格,也被无情的剥夺与强势碾压。这比女子不得从医从政从工商,更让人觉得悲哀与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