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话一落,他了然一笑,却并未停止动作,反而是极为优雅的褪了身上的外袍,随即仅着亵衣,入了她的被窝。
身侧的床榻因他的躺下而陷下不少,淡淡的兰香袭来,沁人心脾中却是给人一种高贵清雅之感。
凤兮的心再度开始狂跳,本想转个身子以背对着他,不料腰间横来一只手臂,稍稍用力将她一勾,她便整个人都依偎进了一个微凉的怀。
“既然你如今不困,与我躺着说话也可。”他淡笑一声,双臂环在她并未受伤的腰间,将她裹入怀里。
凤兮开始挣扎,他则是伸手抓住她缠了大量纱布的手惩罚般轻轻一捏,凤兮疼得倒吸一口冷气,也在他的怀里彻底的规矩了下来。
她心底猛跳,神色却是透着道道复杂。
她早该知晓的,这人对他并不会存有太多的怜惜,她在他面前,纵然是百般不愿,也得故作顺从他。要不然,就如方才,他对她,并不会手下留情。
大抵是见凤兮规矩下来,夜流暄倒是有些满意,光洁的下颚抵着凤兮的头,平寂的问:“听说你在王府地牢里曾让你那丫头冒险给我送一张血书?”
凤兮怔了一下,温顺点头。
“生死关头,你为何会让人来求我救你?你肯定我会来救你?”他又问。
凤兮心底一叹,眸中滑出道道沉杂。
她心下挣扎片刻,随即敛神一番,低道:“我不肯定。”说着,又补了句:“但流暄常日对我甚好,我猜你应该会来救我。”
“哦?你觉得我对你好?”他嗓音微微一跳,清冷中透出的磁性却是格外的好听。
凤兮点点头,又道:“如今这世上,凤兮并无仰仗之人,惟有流暄你。生死关头,我自然想到了你。”
“但我最终没去救你。”他意味深长的道,清冷的嗓音悠远脱尘,平寂无波。
凤兮黯然出声:“我知晓的,是小端王劫住幽兰,所以你不知我在地牢,没来救我也是自然。”
他沉默下去,却未出声。
凤兮静静的埋在他的怀里,鼻子里充斥着他身上的兰香,隔了不久,仿佛整个身体与骨髓里都镶嵌进了他身上的味道。
时辰过去良久,待凤兮以为他不会再说话时,他却清冷平寂的出了声:“你错了。你那婢女在端王劫住她之前,已是成功找到了我这里,只是在这里吃了闭门羹。”说着,嗓音稍稍一顿,又道:“那夜她敲开玉器店的门,言明她是你的婢女,只是掌柜的来禀报我时,我让掌柜的将你那婢女关在了门外。”
凤兮脸色大变,身体开始打颤。
他默了片刻,又平寂的淡道:“我知晓她是来求我救你,只不过,我却无心相救。我要让你知道。在这世上,你唯独信自己,靠自己,唯独彻底的逼着自己强大,那样才能保全你自己。你,不能相信任何人,不能依靠任何人,包括,小端王、我!”
凤兮心底震颤,鼻头开始发酸。
那股淡淡的委屈,竟如洪水泄露般竟是突然间疯涨,令她一时间难以承受。
若说小端王的王府是虎穴,那夜流暄这里就绝对是狼窝。
其实,夜流暄的话极对,她不能相信任何人,包括他与小端王!他们都是冷情冷血之人,她惟独与他们斗智斗勇的周旋,兴许才能在沉浮中保全自己。
只是,她并无心机,更无强势,她惟独像姚府那样彻底的将真正的自己藏起来,然后与他们周旋,即便是虚意逢迎,伪装激灵。
这是一场豪赌,她伪装赢了,赌赢了,便真的赢了。若在这赌局中输了,她便注定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一想到这些,凤兮心底发紧,整张脸抵在夜流暄的胸膛,然而却因心底那一股股委屈而酸涩了眼睛,克制不住的落了泪。
泪水打湿夜流暄胸前那薄薄的亵衣,她惊了一下,慌慌张张的想擦去,不料他将她禁锢得紧,幽然平寂的嗓音自她头顶扬来:“我容你最后一次在我面前哭!日后,切忌不要让我再见你哭,更别让我看到你在别人面前哭。”
这人竟是连哭都要限制她?
凤兮心底更是发凉。
接下来两日,凤兮皆躺于床榻,不曾下地。
夜流暄每日三膳前,必亲自屈尊降贵的端来一碗药喂她,她次次温顺的喝下。
大抵是经过药膳的调养与休息,凤兮气色也好转不少,心底的思绪与伪装也逐渐成熟,是以每当在夜流暄面前,她能自然而然的灿然笑着,能对他嘘寒问暖,虚意逢迎。
她曾伪装过装疯卖傻,曾伪装过瑟缩胆怯,然而她却从未伪装过灿然言笑,虚意逢迎。
再者,连她都未想到,在夜流暄面前虚意逢迎,她竟能脸不红气不喘,整个言行举措如行云流水,自然得不能再自然了。
兴许,心境一变,就什么都变了吧!纵然是如今对夜流暄谄媚讨好,她也能做到自然了。
经过两日的调养,凤兮伤势恢复迅速。
她的确不知那名日日来为她清理伤口和上药的青衣女子究竟对她用了什么伤药,以致让她身上的伤势神奇的迅速愈合,但她却肯定,想必那些伤药,定然千金难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