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的第四天,我们从广州乘坐小船来到了东面的一座繁华城市,名叫东莞。
这是黄的家乡,看起来他在这里非常有威望,很多衣着华丽的人都对他很尊重。
有人看到了我的金色头发和蓝眼睛,告到了当地政府那里,但当这里的官员知道我是黄的朋友,就没有任何不尊重的行为和言语了。
黄有很多家,他有六个正式的妻子,其中一个是真正的,另外五个不是。据说他还有两个情人,养在别的家里,似乎这种情况在绅士阶层里很普遍。
但与法国人不同,明国绅士的情人往往出身于妓院或者贫苦家庭,她们绝对不会是别人的妻子。”
“我见到了黄的两个儿子,他们与黄的侄子们和年轻的弟弟们在一个学校读书,那是黄建造的学校。
他还有一个更出色的儿子,此时正在北面一个叫江西的省里担任一个小州的州长,管着十七万人。
黄还有好几个女儿,似乎女儿的出色不在于学识和美丽,而在于她的丈夫。黄最喜欢二女儿,这个女孩嫁给了本地的一个军事贵族。
这个贵族的传承已经有九代了,理论上黄的女婿可以指挥四千多士兵,但实际上他只有二十多个卫兵,我见到了那些卫兵,说实话更像是仆役,有些索性是奴隶。
之所以这样,是因为那四千多个士兵有十一个和黄的女婿一样的贵族上官。
但黄的女婿仍然有很多财富,他有一千多亩很好的土地,原本属于军队,但已经属于他本人了。”
“黄在东莞外面还有一个庄园,里面可以骑马。
但黄只是带我在这里吃了丰盛的午餐,然后带我去了更靠近山的一个村落。
这里村落里最大的建筑非常漂亮,里面被供奉着很多小木牌,上面写着人的名字,其中有一些是黄的祖先们,而其余的是他祖先的兄弟们。这个村子所有人都是姓黄,通过那些木牌,他们可以找到自己与我朋友的关系。
这里的一些老人很受尊重,黄是进士,但依旧要向他们行礼。我还看到黄向一个摇篮里的孩子行礼,这个孩子没有尊贵的身份,但通过木牌,可以确定,这个孩子是黄的叔叔。”
“站在山上,我们看到了很多的田,据说全都属于黄和他的同族。黄告诉我,假如我们和李达成合作,他可以让眼前所有的水稻田种上桑树,让田里的那些女人和男人去养蚕和制造生丝,然后把生丝卖给我们,或者送去他在广州的工厂染织成丝绸。
代价则是,这里的人日后只能吃来自安南国的大米。
如果我们之间没有达成协议,就不会有那些事,这里的人依旧可以吃自己种的大米。”
“黄只是我这次广州之行的缩影,实际上粤海通商银行的每一个股东都和他一样,可能他们自己的土地没有那么多,但他们有同族同姓的人,足够的利益就可以让这些人听他们的指挥。
这些绅士似乎是纽带,他们可以搞定广东的一切,官员们不敢招惹他们,因为只要他们联合起来写一张纸,送到大皇帝那里去,官员就会失去工作。这里的军官与他们都有关系,广东的所有商业都与其有关,绅士们在其中占据主导地位。
我现在明白,为什么李要和这些人一起做买卖,建银行,因为搞定了他们,就搞定了广东。
他们管这种现象叫,绅士们的地位犹如钢铁铸造,但皇帝派来的官员却好似河里的水,总是新鲜的。”
马特索尔科的广州之行持续了十二天,这是他难忘的十二天,对他的冲击很强烈。
等回到了香港的时候,他比之前更热切的与东方商社合作。因此虽然李肇基过上了一边谈判一边练兵的生活,并且被迫在香港过了年,但毫无疑问的是双方的诚意都很足。
马特索尔科带来了价值十二万白银的各种金银币和铜,他要在香港和淡水把这些钱都花光。马特索尔科很担心长久的谈判会影响复活节船队,毕竟在圣诞节船队返航的时候,他就已经把有关东方商社的事传回了本土,牛皮吹出去了,复活节船队带不会足够的货物,那可就罪过了。
而李肇基则表示,贸易可以现在进行,他只是提出了一个在马特索尔科看来微不足道的条件。
马特索尔科带来四艘双桅纵帆船,在淡水还停泊着一艘亚哈特船,一共五艘船,马特索尔科想着,留下两艘纵帆船在香港,其余的运输第一批货物前往巴达维亚,保证复活节船队的船舱里可以塞满明国货物。
李肇基换了一种方式,让马特索尔科把四艘船全都卖给自己,而东方商社则用两艘候鸟级亚哈特船交换,不够的地方,用货物冲抵。
除此之外,东方商社还会派遣另外两艘候鸟级亚哈特船随船队南下,这样南下巴达维亚的就是五艘轻便的亚哈特船。虽然亚哈特船的航速和利用风向的能力不如纵帆船,但载货量大是优势。
而明年四月的时候,东方商社的两艘船会和荷兰人北上的船队一起出发,来到香港。
马特索尔科同意了,而东方商社顺利得到了四艘双桅纵帆船。
这四艘双桅纵帆船的吨位在一百四十吨到两百吨左右,各自配备有六到八门的火炮,有些是四磅炮,大部分是六磅炮。纵帆船是荷兰人统治东方海域的猎犬,巡逻、抓捕和进行低烈度战争时经常使用。
没有火炮甲板,所有火炮部署在露天甲板,但因为是纵帆船,戗风航行时非常便利,因为细长的缘故,所以航速也快,风力合适的时候,可以超过十节。
现在的商社很需要这样的船只,尤其是与佐渡岛之间的联络,有纵帆船之后,淡水可以和佐渡之间形成固航线往来,而不只是遵循季风的规律,这对于驻守佐渡的士兵来说,无疑是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