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媳两个说着话儿,不一时便到了家。
就见家里的人都在院子里,瞧着倒像是特意在等路氏回来一般。
宋氏待路氏走近了,还忙赔笑着要上前接路氏手里的东西,“娘,您回来了。带这么多东西呢,路上一定累坏了吧,要不我帮您拿进屋里去吧?”
路氏却是一闪身避过了宋氏的手,淡淡道:“不用了,我拿得动。”
姚氏在一旁见状,知道路氏还在生气,有些不敢上前了。
可终究还是一咬牙,鼓起了勇气上前,“娘,您和四弟四弟妹都饿了吧,我给你们留了饭菜的,你们稍等片刻,我给你们热一热,就可以吃了。”
路氏却仍是一脸的冷淡:“不用了,老四他舅舅舅母给我们带了不少吃的,热一热就可以吃了,就不用麻烦你了。老四媳妇,这几包东西你拿回去,放着慢慢儿吃,你们舅母特意给你们包的,可别辜负了她的一番心意。”
季善笑着应了“是”,适逢沈恒已先放好他一路拿的那些东西出来了,季善便接过路氏递上的几包吃食,和沈恒回了他们自家的灶房去。
路氏这才拿着剩下的几包东西,也去了大厨房,懒得再理会姚氏宋氏。
余下妯娌两个与旁边的沈石沈河面面相觑,知道路舅舅这回是真彻底恼了他们,连带路氏,待他们也跟之前大不一样,连面子情儿都懒得做了,一时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他们哪料到路家舅舅这次会发这么大的火儿,会直接不许他们再登门,直接不认他们了呢?
明明上一刻路家舅舅还笑眯眯的给他们发红包,闲话家常;明明这么多年路家舅舅也都是和和气气,见谁都笑眯眯,从来没发过火儿的。
姚氏宋氏嫁进沈家小十年,一年虽见路家舅舅的次数不多,也总有那么一两次,十年下来也不少了,印象里路家舅舅亦是从来没对谁说话高声过。
哪里会想到,他会忽然就发飙,忽然就变了一个人也似?
也是怪他们,之前一心只想着分家,竟忘了这一茬儿,忘了娘也是有娘家、娘家还不弱的人了,这谁不知道女人嫁了人,一靠儿子,二靠娘家啊?便是丈夫,都得靠后。
娘既有这样的娘家,便不是由得他们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这下可如何是好,以后他们总不能真与自己的亲舅舅家往来去吧,周家舅舅们别说帮扶他们,遇事给他们撑腰了,不想着刮他们就是好的,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都对他们不闻不问了。
且这些年都知道路家才是他们的舅家,他们回舅家也向来很勤,这忽然不往来了,让人怎么想啊?
姚氏尤其是宋氏心里还要更煎熬些。
宋氏之前倒不是真忘记路家了,说到底还是想着路氏向来贤惠好性儿,路舅舅路舅母也和气,就算真要因分家一事生气,也肯定气不了多久;且都隔了辈儿了,老四的岳家还能管一管这事儿,路家舅舅当舅爷的,却哪里好管的?
却不想完全估算错了,路家舅舅真管了不说,路家日子竟还那么富裕,路家舅舅随便出门一趟,就能赚至少五六十两银子回来,就算路舅舅昨儿极有可能是故意这样说,就为了气他们、打他们脸的,那肯定也是真赚了钱,才敢那么说。
那还分什么家呢,让爹娘去与路家舅舅说一声,带了孩子他爹出去跑几趟生意,不就什么都有了吗?
结果弄得如今好处没占到,爹娘也生气,夫妻关系也比不上之前了不说,四房日子还越过越好,再有路家舅舅的帮扶,就算开了年仍考不中,一样不愁以后没有好日子过。
何况这次老四还极有可能真要中了,早知道还不如不分这个家呢!
沈石姚氏与沈河宋氏只得灰溜溜都回了各自房里去,心里不约而同想着,接下来一段时间,爹也生气,娘也变了,他们真都得夹着尾巴做人了。
至于之前想的通过娘,慢慢儿缓和与路家舅舅之间的关系,慢慢儿求得路家舅舅的见谅,又许他们登门,也是想都不要再想。
还有娘分明带了那么多东西回来,搁以往怎么可能不人人有份儿,今儿却是压根儿不管他们,还特意说路家舅舅舅母是‘老四他舅舅舅母’,真是头痛啊……
季善自不知道沈石夫妻妯娌几人在想什么,她回房后换了衣裳,便去灶房弄午饭去了。
酥肉与圆子都是现成的,还有其他的凉菜热菜,只要加热的加热,重新排盘的重新排盘,主食米糕与糍粑也加热即可,再做一个蔬菜汤,便可以开饭了。
季善弄得差不多后,便叫了沈恒去请路氏过来吃饭。
等路氏到了,季善问过她,得知沈九林真只是臊着了,刚才听得他们回来,才没出来,但心里果然没生路舅舅的气,反而说过几日要再去一趟路家后,也就彻底放下心来。
待吃过午饭,收拾完毕,便回房烫了个脚,抱着汤婆子躺下了。
昨夜她认床,沈青睡觉又有点打鼾,虽声音不大,却足够季善越发睡不着了,所以一整夜几乎都是醒着的。
今儿又走了那么远的路,这会儿不好生睡一觉缓解一下疲劳,真的要撑不住了。
沈恒也知道季善从昨儿到今儿累坏了,也不吵她,待她拉好帘子后,就轻手轻脚的出了房门,自去堂屋看书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