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善片刻才吐了一口气,“妹夫不用向我保证,也别因此事有太大的压力,你是人又不是神,怎么可能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好在相公到底回来了,将养一阵子就能大愈,大难不死,往后定有后福。只是接下来这段时间,相公怕是去不了御史台当值了,还得妹夫帮着与他上峰打声招呼才是。”
赵穆闻言,忙道:“嫂嫂放心,我明儿就办这事儿。兄长此番是在公干回程的路上遇险的,也算是因公遇险,他的上峰们一定不会说什么,多半还会派人来慰问的。”
季善苦笑道:“慰问不慰问的都不要紧,我如今只盼相公能快点儿醒来,快点儿好起来。”
“嫂嫂放心,兄长定能很快好起来的。”赵穆宽慰她,“明儿我让曦儿多带些药材补品来,这阵子也要辛苦嫂嫂了。”
季善摆手,“妹夫这话说的,我自己的相公,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倒是妹夫接下来也要越发小心了,殿下也是,他们既敢在京畿一带行凶,焉知不会在京城里也狗急跳墙,对妹夫和殿下不利?”
赵穆应了,“我理会得的,嫂嫂宽心,等明儿兄长醒了,也让他宽心,我这几日怕是不能时常过来看他,但我会尽量挤时间过来的。”
二人又说了几句话,大夫给沈恒包扎完,由沈九林和浚生领着开方子去了。
季善方领了赵穆进屋看沈恒。
见他脸色仍是苍白如纸,因伤在了背上,还只能趴着,肯定不舒服,以致连在昏睡中,眉头都是皱着的。
赵穆薄唇就抿得更紧了,他真的宁愿受伤的是自己,也不愿是兄长!
好一会儿,他才低声与季善说了一句:“嫂嫂,那我就先告辞了,还得赶着去见殿下。”,由季善送到门口后,急匆匆离开了。
余下季善折回床边,见沈恒嘴唇又开裂了,便倒了温水,又给他润起唇来。
一时大夫开好了方子,药也抓了来,路氏便亲自看着,给沈恒熬起药来,沈九林则催季善回房休息去,“老四有我守着,等待会儿药熬好了,我和你娘自会喂他吃的,老四媳妇你就放心吧。你这才生产完不久,身体还没彻底复原,一天天的还要带孩子,本来就够累了,我们不在这里时便罢了,既在这里,当然要替你分担才是。”
见季善要说话,又道:“况我们这么多人守着,也是白白浪费,倒不如今晚我们守着,明晚再换老四媳妇你,这总成了吧?”
季善拗不过他,只得道:“那我听爹的,等药来了,相公吃过后,我便回房歇息去。”
本来心里一直很不舒服的,这会儿总算好受了些。
等路氏端了才给沈恒熬好的药进来,季善接过,在沈九林和路氏的帮助下,喂沈恒都吃下后,便依言回了房里去。
槿哥儿早睡了,季善虽很想去看一看他,却怕扰了他的好梦,到底还是打消了念头。
只是躺下后,明明身体很疲惫,意识偏清醒得不能再清醒,一时恨一时痛的,也不知到底过了多久,方终于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等季善一觉醒来,天已大亮了,她忙叫起杨柳来,“杨柳——”
待杨柳应声进来后,她忙又急声问道:“大爷怎么样了,醒过了吗?槿哥儿呢,这会儿在哪里?怎么不说早些叫醒我呢!”
杨柳见她饶是这会儿才醒,依然两个大大的黑眼圈,道:“大爷天快亮时,已经醒过一次了,吃了药后,很快又昏睡了过去,但脸色已经好多了,气息也不那么微弱了。老太太便让我别惊动了大奶奶,让大奶奶多睡一会儿。哥儿在屋里玩儿呢,我又叮嘱过奶娘了,今儿不能出咱们院门一步。”
季善听得沈恒已经醒过一次了,整个人方松懈了下来,道:“醒过了就好,那老太爷老太太岂不是守了大爷一夜呢?我得快点儿收拾好,去换二老才是,今儿槿哥儿就交给青梅和李妈妈了,你与她们说一声吧。”
等季善收拾好自己,又草草吃了早饭,便赶去了沈九林和路氏院里。
果见沈恒气色也比昨儿好了不少,沈九林与路氏瞧着也轻松了不少,但到底上了年纪,熬一整夜的代价便是二老瞧着都颇萎靡不振。
季善忙催了他们去睡觉,又吩咐了刘嫂子炖鸡汤、炖骨头汤,还要多加些补血益气收敛的药材。
罗晨曦带着大包小包的药材补品到了。
只男女有别,她不便进屋看沈恒,便只与季善在外间低声说话儿,“善善,师兄醒过了吗?昨晚没发热吧?”
“说是天亮时醒过一小会儿,吃了药便又昏睡了过去,可惜当时我不在。”季善低应,“不过气色已经比昨儿刚到家时好了不少,脉象也有力多了,想来很快就能彻底清醒了。”
罗晨曦眉头这才舒展开来,“那就好,师兄此番大难不死,肯定有大福气在后头。”
又咒骂八皇子,“简直就跟逮谁咬谁的疯狗一样,师兄碍着他什么了?他有本事冲殿下、冲相公去,不然就冲定国公、皇后娘娘去啊,偏冲师兄一个小小的御史来,说到底还不是柿子捡软的捏!多行不义必自毙,我倒要看看,他将来会落得什么下场!”
季善失笑,“你还真是亲师妹呢,宁愿歹徒冲自己的相公去,也不愿冲你师兄去,你师兄醒来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很欣慰的。没事儿,相公既有惊无险,咱们也别气了,气坏了身体可是自己的,多划不来呀。君子报仇,十年都不晚,我们可还等不了十年,便一定能报仇,就像你才说的,他既连你师兄一个小小的御史都不肯放过,可见已是气急攻心,狗急跳墙了,自然也蹦跶不了多久了。这般一想,心里是不是好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