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同时朝陈六爷看去。
“乾响七,艮响四,黄河水动了。”陈六爷沉声道,“黄河金眼要出现了。”
乾响七,艮响四。
卫厄视线从陈家府隐藏在堂屋墙壁顶端暗处的铜铃上扫过——陈家府的八卦宅子模样一闪而过,卫厄立刻意识到两者中的联系。
陈家府修成了八卦行,原本,卫厄还猜测,是不是陈家府特殊的样式,是用来对付什么诡怪的。或者像万家堡那样,通过特殊的宅邸位置、大门位置来收什么东西。但此时铜铃一响,前两者的推测立刻被推翻了。
比起对付什么诡怪,或收什么东西,河曲陈家更像是通过这种宅邸的特殊结构来探知黄河的动静。
就像用地动仪探测四方的地龙翻身一样。黄河受时节、潮涨变化的影响,拍打河岸的动静会不断变化。这种变化,对一般人来说,微乎其微。
陈家,却是河夫子出身。
“河夫子”就是俗话说的黄河上的河工。河夫子出身的陈家,通过特殊的营造,将自己的宅子建成了能够探听黄河水响的利器。不得不说,这一手确实有厉害之处。
普通人分辨不出黄河铜铃的讯息。
铃铛声在陈家外的人耳朵里,就是一些普通而杂乱的铜铃声。
陈六爷将黄河铜铃的事一说。
“今年水响得比往常早,要开的黄河眼也和之前稍有不一。”陈六爷朝卫厄拱手,“陈某担心普通的血引开不出金眼,还望魏少缓一缓,让他多苟活一时三刻!”陈六爷稍微压了压声,暗示道,“魏少,这做血引的,魂魄不得超生,只能年年月月受在黄河金眼里受碎尸万断之苦……”
也不知魏少信了没有,微眯着眼,审视了姓娄的片刻,才缓缓一摆手。
虽然示意红袄女人稍慢点再杀他,却还多命令一声:钉紧点。
……对姓娄的杀心重得长眼的都能瞧得出来。
这一回,没人再旁生枝节。红袄女人反手几针下去,绣了生魂的白布上,十几根古怪的暗红绣线穿刺而过,在生魂图上交织绣出几道诡异的血线。对应的,着了道的“娄临”身上浮出点血腥气。
换做旁人,着这么一回道,此时已经痛得在惨叫了。
姓娄的却半点异常都没有。
只冷森森地盯着魏少瞧。
魏少当真心狠,瞧都没瞧他一下,径直问起河曲六家和徽行典堂这一次联手要做的事:“——黄河金眼,在哪?”
卫厄原以为,河曲六家和诡道的人,这次又要绕几个弯子,才肯把河曲的黄河金眼位置给出来。没想到,这一回,河曲六家
的人分外的痛快,给出的答案也格外的令人意象不到——
“黄河金眼,就在这。”
就在这?
卫厄目光微微一凝,随即看陈六爷的时候带上几分刻意的杀气。
河曲陈家的宅子,虽然就在黄河边上,但这个边上是相对整个黄河大范围而言的。真落到河曲城内部,陈家宅离黄河其实不近,是在整个河曲城离黄河堤坝较远的一个区域!
“河曲陈家莫不是在耍我玩?”魏少寒声道。
陈六爷哈哈一笑:“哪能啊,魏少,请看!”
伴随着陈六爷的一声落下,陈家府宅邸的堂屋上头的墙壁忽然往下一陷。
一股阴气往上冲,堂屋里豁然出现了一个黑黝黝的地道入口。翻涌的、水腥味的阴风从中往上冒,还夹杂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土腥气。
地道。陈家府正中的堂屋下头,居然有一个大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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