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畜!”
一声暴喝,让张鹏揉了揉肉太阳穴,震得脑仁发疼。他发现名气越大的古人嗓门也就越大,而且一般都喜欢用吼声解决问题。
项梁自然也不例外,这位正当壮年、一身文士打扮的高大汉子,说起话来就是个十足的武夫。不但言语粗鄙得让人听了直皱眉头,下手也很辣无比。
手臂粗细的竹条板在他手中挥舞的嗡嗡作响,“噼里啪啦”地打在跪伏于地的项羽身上,似乎没个完。
县狱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坐着县令、县丞、狱掾、司马欣以及张鹏和硕,也是满满当当。项梁此举,与其说是在打骂项羽,倒不如说是在做给这些人看。
毕竟项羽才十五岁,即便生得人高马大,但一张嫩脸还是会让人生出原谅的情感来。
项羽也十分硬气,愣是一声不吭,既不求饶也不喊疼······若不是背上已经皮开肉绽,张鹏还以为他是钢筋铁骨所铸!
“罢了!”
终于,县令李珪看不下去,抬手制止了项梁。
后者犹自多打了几下才收手,喘息着向在座之人团团拱手,道:“小的教侄不言,御下无方,惹下这般祸事,真是追悔莫及。”
司马欣和张鹏皆非司法之吏,对付项氏这样的豪强,只能依靠县寺的力量。所以在捉到项羽之后,便扭送到了县狱当中。吴县狱掾大惊之下,连忙遣吏役通禀李珪。
此外,参与贾市风波的侠儿中也有漏网的几人,飞速去报项梁知道。于是,等李珪刚刚赶至县狱的时候,项梁也到了。
两人正巧在衙门口撞上,项梁连忙快步上前,稽首到地,正欲询问情形如何。可还没等他开口,往日与自己相处融洽的县令李珪却一改随和的性子,冷哼一声就当先迈进了县狱中,对自己毫不理会。
“嘶······”项梁知道事情不好办了。平日里自己的侄子惹事生非,郡县顶多会派一吏员至府中申饬一番,自己上下打点,总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这次情况明显不同,据手下的游侠禀报,出手的秦吏各个配有劲弩!
要知道,这种装备是军中才可使用的,难不成是羽儿冲撞了哪家军中武夫?不对,没听说会稽有军卒调动啊。若有,怎么会瞒过自己的眼线?
预感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项梁打起精神,跟在李珪的身后进了县狱。当先就见自家羽儿角黍(粽子)一般地被捆在地上,嘴里塞了麻布,狼狈不堪。
再用眼角余光环视左右,就见除了相熟的县吏之外,只有三人他不认得。
再看那三人中,为首的一个虽身穿文吏之服,但身形高大、皮肤黝黑,定然不是什么饱学之士;在其下首第二位,端坐着一个中年文士,斯斯文文,似乎更好说话;至于最后那个,憨头憨脑,虽壮如铁塔,但应该没什么威胁。
不过几个呼吸之间,项梁就已经心中有数了。今天这场风波,定然是因这三位素不相识的秦吏而起。不过,只要不是惹了军中粗莽的厮杀汉子,事情就好解决······
捉捕项羽后,张鹏就和司马欣做了沟通。县令李珪不愿追诉旧案,那就先不要将此事摆到台面上来,隐去周弋和大刘的情节,只追究项羽聚众滋事的“将阳”之罪,先行试探一番,看看项梁作何应对。
项梁虽有名望,却无官爵在身,是一个土豪。到了县狱这种地方,是龙得盘着,是虎得趴着,什么江湖地位和祖宗家世,都谈不上了。
他频频告罪,可李珪一言不发,那三个不认识的秦吏也不说话,无奈之下,只得抽出事先带来的竹板子,恨恨地教训起项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