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苍松笑道:“很好很好!我‘黑手’也不是不讲道理之人,你答应了赌,自然是赌你最擅长的。”上官清影无奈道:“我现在肚子饿的很,不如就赌吃东西吧。”云苍松从怀里拿出几个馒头,道:“你先吃饱肚子,免得说我趁人之人。”上官清影道:“你找不会赌的人赌,已经是趁人之危了。”
这句话应该许多人对云苍松说过,他只是嘿嘿一笑,并不接茬,说道:“看你这么斯斯文文的,想来琴棋书画中必有些擅长的。”上官清影道:“你要赌琴棋书画?”云苍松道:“怎么你不敢吗?”上官清影自诩琴棋书画虽然比不得当世的大家,甚至于朝中许多人都比不了,但与这种天天刀头舔血的江湖中人相比,应该还是有过之的,随即想到一个问题道:“这个如何赌?”
云苍松道:“既然赌什么是你决定的,如何赌自然是我说了算了。”上官清影虽觉不对,无力反驳,只好点点头。云苍松道:“很简单,我们就赌下一个进来的赌徒会不会写字。”上官清影哑然失笑,问道:“这个叫赌琴棋书画?”云苍松道:“难道不是吗?”上官清影只好摇摇头道:“也是。”
云苍松道:“我做庄,你先说。”上官清影暗想:“本朝虽然实行了科举,识字之人大幅增加,但不识字者还是占多数,尤其是赌徒,更是十之**不识字。”想到此处,点点头道:“不会。”
话音刚落,却见一个瘦小的男子走进来,虽然是寒冬,但穿着阑珊,脚上只穿了一双草鞋。双脚已经冻得肿起来。
云苍松上前道:“你识字吗?”那人翻起白眼,看着这个同样瘦削的男人,大声喝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不要妨碍老子赌钱。”云苍松也不生气,说道:“你只要回答我这个问题我给你一两银子。”那人一听是银子,立刻满脸堆笑道:“小的自幼家贫,不曾识字。”
上官清影大喜,道:“‘鬼手’!我赢了!”这一刻他似乎明白为什么很多人沉迷赌博。
云苍松微微一笑,凌空写了个“一”字,问道:“你认识这个字吗?”那人道:“这我当然认识,就是一嘛。”云苍松又画了两笔,问道:“这个呢?”那人道:“二啊!”云苍松接着画了三笔,那人道:“三,我认识。”云苍松道:“那你说你不识字?”那人哈哈笑道:“你若这么说,我还认识两个,那就是我的名字王大。”
上官清影目瞪口呆道:“这也算识字?”云苍松尚未答话,王大先道:“自然是算的。”云苍松摸出一两银子给到他道:“多谢了!”王大连忙接过了,连连点头称谢,然后道:“二位大哥,你们在赌什么?可不可以让小弟也参与?”
云苍松直接抓起他的后襟,扔到一张赌桌前,回头对上官清影道:“你输了。”上官清影觉得自己应该不是一个无赖,但这一刻他不想承认自己输了,他也似乎明白云苍松为什么总是赢了。
云苍松道:“你第一次赌,没有经验,不如三局两胜。”上官清影确实不服,所以他没有理由拒绝,道:“可以。第二场赌什么?”云苍松:“你自己提。赌什么都可以。”上官清影脑袋瞬间空白,不知道该说什么,过了很久才勉强道:“我们就再赌一次吧,不过我要先选他认字。”云苍松道:“你提了赌什么,自然我来先选。不过你第一次赌,原谅你了。我选他不识字。”
上官清影苦笑,看来他真的“让”了自己很多。
这时,一个佝偻着身子的人走进来,从面相看,大约三四十岁的样子,皮肤黝黑,穿着一身破袄。
上官清影上前道:“大哥,你识字吗?”那人看眼前忽然来了个人,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摇摇手,口中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上官清影心下一寒,这是个聋哑人,就算他认识,他也说不出来。
云苍松走上前,不知道从哪里拿出的纸笔,在纸上写了“一”、“二”、“三”三个字。指着上面的字,用手笔画着让他去认。那人摇摇头,表示不认识。上官清影举起一根手指,想问他一怎么写。
那人面露不耐烦之色,取过笔来,在上面点了一个点。气鼓鼓的离开了。
云苍松哈哈大笑,十分得意。上官清影无奈道:“我没什么武功传给你。”云苍松道:“我知道。你的武功我也看不上。我要你教我别的东西。”上官清影奇道:“什么东西?”云苍松道:“教我写字。”上官清影奇道:“写字?就算我字写的不错,但和朝廷中的文人相比,差了很多。”云苍松道:“但是像你这样会武功字写得还不错的人可就少了。我想从你的字中自己领悟如何把武功融入,然后杀人于无形。”
上官清影面露难色,倒不是教他写字很难,而是这需要花很多的时间。云苍松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道:“我不是要学你写字,我只是要学其中的意境。你只要教我七天,剩下的时间就看我自己悟了。”
上官清影没有理由拒绝,他把能想到的都想到了,暗想:他如此擅长察言观色,难怪会逢赌必赢。
二人离开赌坊,来到后院,去了两匹马。云苍松道:“走吧!”上官清影想着自己的御马,说不定还能换点银子,但云苍松已经翻身上马,走出数步,只好问道:“去哪里?”云苍松道:“这等小地方等不到武林高手,去其他地方试试。”
上官清影道:“真正的高手也很少去赌坊。”云苍松道:“真正的高手我也赌不赢。”上官清影道:“那你的武功怎么越来越高的?”云苍松道:“是江湖上的蠢材太多,守着宝物却不会用。”上官清影道:“很多武功都是千百年打磨出来的,已经是浑然天成。”云苍松道:“这是那些蠢材以为的。”
接下来七天,上官清影跟着云苍松一路北上,他每天都会写很多字,似乎又回到了在上官府的情形。云苍松正如他自己所言,大部分时间不是在赶路,就是在赌坊,每次回来看着他的字,都会凝神端详静思,然后开始练习。他并不避讳上官清影。用他的话说,这本来就是他的武功。上官清影觉得自己就是他口中的那些蠢货。
他们走到了太原,停了两天,又向北而去,到了第七天,已经到了云中。
第八日,云苍松并未出现,上官清影从二人休息的客栈中醒来唤他时,小二哥却告知他已经离开,帐也结清了。上官清影来到客栈后院,云苍松还给他留了一匹马,马头上还系了一个包裹,打开一看,里面有干粮和银两。
上官清影正准备骑马返回太原,想到此处离恒山不远,自己在入上官府前一直在恒山悬空寺,由一心师太抚养长大。上官婉儿前来进香时发觉他聪慧过人,便要了做自己的随从。
北岳恒山与东岳泰山、西岳华山、南岳衡山、中岳嵩山并称为五岳。东西绵延五百里,锦绣一百零八峰,叠嶂拔峙,横亘塞上。悬空寺位于金龙峡西侧翠屏峰的峭壁间,素有“悬空寺,半天高,三根马尾空中吊”之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