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凝片刻,又道:“可是人总是忘旧,如今朝中诸人心中,我南国侯的爵位不是先祖打来的,只是当年我倾力拥护皇上有功而得,如今皇上年事已高,病疾缠身,,李家若再无决策,皇位更迭之时,便是李家落寞之时。“
说话间,街坊忽然上传来更夫闭市吼声,门外吵杂之声很快就偃旗息鼓。
李岑盏了盏杯中茶叶道:“能到这京城为官的人都不是傻子,遇事先着后路,这是为官之道。这坊市名为静心坊,可依我看,整条坊市的人没有两个现在能静下心的。”
老管家点了点头,这个时候不管有没有听懂都不能再问了,凡为主子者都不喜欢问题太多的下人。
这时,前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管家抬头瞧去,喜道:“老爷,小姐回来了。”话音未落,李玉和家将李叔已经走进后院。
“玉儿拜见父亲。”李玉双膝微曲行了一个晚辈礼。
李岑抬头看了看自己的聪明女儿,发现她两颊微红,身子有些不明觉的颤抖,以李岑老道的眼观,自然能看出李玉这是生过气了。
“怎么?事情办的不顺利?”李岑笑道。
谁知李玉却摇了摇头道:“回父亲,钟大人的母亲很是喜欢小女,答应会向钟大人提出父亲的建议,以钟大人对他母亲的敬畏,相信此事已成大半,何况钟大人也不傻,自然知道目前朝中局势,已经没人再能作壁上观了,只是一直犹豫不决,我们以钟家老太君为切入点提醒他,此事必成。”
见李玉说完,李岑也不接话,似乎在等她继续往下说,谁知李玉却道:“父亲,女儿有些累了,先下去休息了。”
李岑闻言微微一愕,随即笑着点了点头:“辛苦你了,且去休息吧,晚饭让丫鬟送到你房里去,”
见李玉应了一声,径直离去,李岑没有说话。
一旁的老管家却看着一旁未走的家将道:“方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小姐怎会如此不开心?”
家将方步闻言一怔,随即将路上被杨易讹诈的事情讲了一遍。说话时满面尴尬,毕竟谁被一个公认的傻子讹诈,都不是什么长脸面的事情。
听完方步的讲诉,李岑也不生气,反而笑道:“哈哈,有趣,这可真是秀才遇到了兵…嗯,这事儿本就你们撞人在先,赔偿点钱财自然理所当然,此事且不要张扬,年轻人爱面子,不过以后记住在城中行马时注意些。”
“属下明白。“方步点了点头,拱手称是。
“你下去休息吧。“李岑随意摆了摆手。
见方步离去,李岑又喝了口茶站起身来道:“派人去查查这个杨易,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说着背手,昂首望着赤红半边天的落霞,沉凝道:”多好的天,可惜要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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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真的不要紧,只是皮外伤而已”杨易看着一脸凝重,给自己处理手臂伤口的母亲凝妃笑道。
凝妃看了杨易一眼,依然认真的包扎伤口:“以后没事儿不要出去乱晃悠,许多事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凝妃以为杨易又是被其他皇子欺负了。
杨易也不辩解,点了点头道:“知道了。”心中却想到那个损坏的香囊,下定决心改日再去坊市买一个送给母亲。
好一会儿总算包扎好了伤口,杨易看了看包扎的极为细致的纱布,将左手托在胸前,一点也不影响行动。
见凝妃收拾东西,又拿起绣针开始做刺绣,这是上个月皇太后大寿赏赐下来的上好蜀中丝绸。
杨易心下一暖,自己这个母妃一直都话很少,但对自己很是疼爱,好的东西全都会给自己,母子两这么多年一直生活的困苦,却从来没有一句怨言,似乎只要杨易健健康康的长大就是凝妃最大的期望。
“娘亲…“杨易看着烛光下慈祥美丽的面庞,心中有些泛酸。
凝妃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手中针线却不停留:“怎么了?“
杨易微一侧目,掩饰自己的窘样。
作为一个前世受过庸华俗事熏陶的人,从来没想过自己已有如此感性的时候。
“母爱“这种范意上的东西,现代人早已抛的太远,或者说一直都在“幕后”。
见过摆放无数玫瑰蜡烛,用尽各种浪漫方式向情人表达爱意的,却难见到用这么奢华方式向父母表达感情的。难道父母爱比不上情人之间的爱吗?
不,它应该是大于的关系,只是这种感情更多的是埋藏,埋的很深,以至于难以表现。
“没什么,你这是绣的什么?”杨易打了个哈哈,转移话题。
凝妃拇指一点,绣针从上面穿了下去,另一只手再轻轻一顶,绣针眨眼便又到了上面,手法娴熟,刺绣已经绣了一小半,依稀能看到是副青鸟图。
“给你做件衣服,年关快到了,总得添点新物件儿。”凝妃回道。
杨易探了探头,借着烛光仔细看看了凝妃绣的刺绣,随口道:“娘,你这几针可以规律一点,向左倾斜的先由短针到长针;向右倾斜的先由长针到短针,针脚密接相挨些,每排长短不等,但针脚是相接的,这样就能交错成水波纹,这样才叫青鸟戏鱼图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