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看不见来人,点了烛又盯着那两瓶酒,说是盯着,可竹韵瞧着他眸中不见半分光,这人神游天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须臾,淙舟阖眸。
竹韵大惊,雨巷中他被淙舟吓得不轻,生怕是自己又给这人添了什么毛病。他当即上前探查,带起的风吹动了烛火,光影跳在淙舟身上,扰人清静。
好在无事。
“你怎么还不走?”淙舟从来温润,难得带上一丝不耐,音凉如雨,这逐客令下的再明显不过。
他有些心焦。
竹韵见他无碍,还能呵斥人,那刚涌起的担忧霎时被抹平:“我来看看你那个祸水,他人呢?”
还要想办法把人带回去,不管怎么说,这还是他师兄。
不见人也不见狐狸,竹韵绕着屋子看了一圈,这屋里除了他二人再不见半个活物。他止不住的往床榻上瞟,床褥铺的平整,褶间存着几根赤红的毛,寝被色深,不近看当是瞧不出那几根毛。
可竹韵眼力不错,偏生就让他瞧见了,毛边上趴着一只秋虫,竹韵连它有几根腿都看得一清二楚。
逮不着人的时候就想来看看,这看见了那人的痕迹又觉得膈应,竹韵唇角直抽,快要撇到了天边:“他人呢?”
“不在,”淙舟移开烛台,扔出铜钱,“这屋就这么点儿大。”
“躲哪去了?”
淙舟拾回铜钱,凝神又抛了出去,一枚铜钱滚过了头,撞上烛台,斜靠在那一片灯下暗影。
“没躲。”他眸光微暗。
“那去哪了?”竹韵追问,非要跟淙舟较劲,非要捡着淙舟不悦时较劲。
桌案上铺着桌帘,铜钱扔上去并无多大声响,也不清脆,是带着潮湿的闷。这声黏糊,扒着淙舟心尖不放,又像爪子般不断轻挠,乱人心,扰人烦。
“涂山。”
他直觉松苓不太好,可这铜钱似是与他作对,叫他半分算不出。
淙舟一把抓回铜钱,撑桌起身,推开挡路的竹韵,袍袖撩翻了烛台,蜡油顺着桌案淌下,携着烛火,悬凝半空。
这样的疾行也是他难有,他所有的慌乱与不安皆来自松苓,也都给了松苓。
“你去哪?”竹韵扶起烛台,回身拽住了要出门的人。
“涂山。”淙舟甩开人,挣出手臂,开门欲行。
涂山那处自封山只时,便有嵛山弟子日夜把守,若是淙舟贸然前去,必然惊动般若岩,竹韵到现在都猜不透神尊到底要将淙舟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