蕴月挠挠头,不知怎么回答。那边李存戟回头看了蕴月一眼,蕴月心里一动,便觉得皇帝有点儿意味深长,是什么意思?不明白,只好委婉的实话实说:“爹爹身份虽然不凡,但实在是性情中人。阿繁是孤女,身世没法计较,待日后我拜见了她养父母,才算是正了名,爹爹因此也没有多说什么,何况小爷我也不过是……”
赵恪眉头一挑,只拍拍蕴月的肩膀:“想来你为你那仆从也是上心的,难为你了。朕接了你的折子,知道你的心思。”赵恪说罢又转头对李存戟说:“朕让刑部的人着手查,回去了让鼎方侯父子也宽宽心。听闻那豆子与你家竟是关系匪浅,想必眼下也心焦得很?”
皇帝一番话,两处惊雷。
蕴月赫然警醒,话说,豆子算起来真与中州李家关系非同寻常,这一回出了这等大事,照着李存戟往日行事之乖僻,难道……蕴月霎时惊出一身冷汗,还有貌似有此怀疑的还有皇帝啊,那豆子……李存戟会知道豆子的下落生死?
那边李存戟接了皇帝红果果的刺探,看了蕴月一眼,自来笑挂的恰到好处:“小叔叔接了消息的当天夜里一宿不睡,只是祖父大人生生压着,小叔叔才不敢擅动。此等大事,家人也是惊诧莫名,但祖父不明就里,生怕惹了事情,是以不敢上折自辩,更不敢上折指摘他人。公子,豆子的父亲自小是看着微臣长大的,至今一直跟在父亲身边的。豆子自幼同小叔叔一般长大,名义上是仆从,实则有兄弟的情意。小叔叔一再的说,豆子脾气虽臭,但绝不会作奸犯科,还请陛下明鉴!”
赵恪点点头,轻轻叹气,却是对蕴月说:“你倒是好福气,李侯爷手上得意的人这样心甘情愿的给你做仆从。”
蕴月又是眉头一跳,话说皇帝这绵里藏针是一波接一波啊,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豆子看着三粗五大的,实则憨直。我自小就听他提过多次王妃,每每提起,豆子那样的人都会伤感,小爷也只是猜他为此来的王府,说起来,小爷竟是贴了王妃的福气。”
“看来,惦记着景怡王妃的”,赵恪桌边坐下,拈了一只汝窑莲花杯,轻轻晃着:“除了皇叔,着实还有不少人。近日朕翻阅卷宗,不承想,当日小银城外,王妃遗骸竟不可觅,哎,可怜,皇叔心里不知要怎么心疼了。”
又是这事?蕴月心里突突的跳,皇帝此刻提这个有什么深意?英里巷命案-豆子失踪-中州李家-景怡王妃-景怡王-江蕴月?这一串,中间联系千丝万缕,似乎都是从他老爹二十年前北伐失败、王妃殒命开始纠结……爹爹……二十年前究竟生了什么?又如何与他有关?
蕴月茫然,只觉得前面茫茫一片迷雾,明知道有东西,偏偏怎么也看不见。
赵恪悄悄打量着蕴月,现他眼睛里一片茫然,便知道在蕴月处只怕探不出什么来,只转向李存戟。
李存戟坐在一侧兀自出神,面上平淡,唯独嘴角轻轻抿着。这李存戟心里……
“存戟,怎么?你也怀了心事?”
李存戟回头,轻轻笑开:“公子,存戟只是想起家中祖父父母怀念姑母的样子罢了。”
赵恪摇摇头,又转了话题:“蕴月,你上了无字折,朕心甚慰。眼下情形,你俩都看到了,你们俩给朕说说,朕往下该如何办?”
蕴月回了神,抿抿嘴答道:“陛下,譬如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问其香。微臣以为整顿吏治,要在荡涤风气,若人人皆有廉洁奉公的风气,则人人自勉。若一时过于操切,则朝堂陷于党争。”
赵恪点头,示意蕴月继续往下说。
“微臣以为,吏部任予行大人此番考评,收效上佳,陛下宜审时度势。”。话说,皇帝小儿,你都把古老儿折腾的半死不活了,见好就收吧。再折腾下去,那帮文官跳起来咬人不算,那帮武官飙,可就难收场了:“微臣请陛下,册立皇后!”
赵恪比较满意,这小子,渐渐有些儿大气象了,果然是玉不琢不成器,挥挥手,让蕴月再继续。
“执宰乃百官之,文大人多年在枢密院为陛下经营军务,劳苦功高。此番英里巷命案,尚未有定论,又别有用心之人也未可知,故此,微臣请陛下抚慰文大人,一则安文大人之心,二则安文物百官之心。”,蕴月一一道来,多日沉思的结果是,皇帝已然将古老儿打击的哭都没有眼泪,再打击文重光,朝堂就要大乱。一手大棒一手糖,扶持此,打压彼,一则分化洛阳世家,二则保证朝廷稳定,三则加强己方力量!
经此一役,朝堂之上大半壁江山就尽入皇帝囊中,剩下的文重光,也不过山河日下!
小皇帝,跟着你,果然有肉吃!
赵恪笑笑:“便依卿家所奏。存戟,两个小丫头怎么还没有到?”
“啊,阿爽去找阿繁去了,小女儿家,想必也要打扮一下。”李存戟嘴角一抿,唇边梨涡一现,那自来笑竟添了羞涩,话却是红果果的招人嫌:“听闻江小爷也是个怜香惜玉、晨起画眉的人物,不过两日功夫,一年的俸禄悉数叫东街里的胭脂铺赚了去。公子一会可得好好瞧瞧……”
赵恪闻言眉头一挑,笑嘻嘻的看着江蕴月,正要说话,却又听见那软糯的声音扬了起来。
“公子还真得好好瞧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