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陈逸斐从德正苑出来,先去书房处理了几件一月来堆积下的公文,待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才叫来自己的贴身小厮青岩吩咐了几句,一个人信步去了念安堂。
他记得昨晚上母亲曾经说过,婉表妹这时候是要去听她讲经的……
陈逸斐进去的时候,廖燕婉果然已经在里面了。
少女今天穿了件银丝掐牙淡粉色绫袄,配着嫩黄色的挑线长裙,长斜绾,侧垂至肩部,偶有几缕青丝,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只自由地散落在耳后颈间,倒是平添了几分楚楚之姿。
廖燕婉见他进来,脸上大有些不太自在,咬着唇踌躇了半天,才期期艾艾地唤了声“二表哥好”。
陈逸斐恭敬地给母亲行了礼,又含笑跟表妹打了声招呼,这才在小丫头端过来的杌子上坐下。
……廖燕婉心里却跟揣着只小兔子似的。
她惴惴不安地呆坐了一会儿,见陈逸斐始终神色如常,真的好像昨天什么都没生一般……这才悄悄在心里松了口气。
放松的同时,又不禁涌上股浓浓的愤怒与不甘:枉她昨晚难受得半宿都没睡着,今天更不知扑了多少粉才盖住脸上的黯然,他可倒好,依然神采奕奕,谈笑风生的……
可见丝毫没把她放在心上!
二夫人见了儿子十分高兴。“可是在你祖母那里用过饭了?”又叫丫头端了普洱上来。
“用过了。”陈逸斐含笑点头,“母亲刚才是在给表妹讲佛经么?”
“是啊,”二夫人笑了笑,和气地拍拍廖燕婉的手,“你婉表妹也是极有悟性的……比你不知强了多少。”
廖燕婉羞赧地笑了笑,“没有……都是伯母讲得好。”少女垂眸浅笑,这般瞧着,倒真有几分大家闺秀的贞静贤淑。
陈逸斐心里不以为然,面上却丝毫不显,只淡笑着打开茶盖。
茶碗内茶汤赤如玛瑙,香气浓郁独特,抿上一口,更是甘醇滑润,齿颊留香。
“母亲说的是……”陈逸斐淡笑了下,“说起来,我这几日也抄了几卷佛经,已经命人取了送过来呈给母亲。”
“哦?”二夫人听了虽然欢喜,可也不由有些纳闷,遂笑问道,“你不是向来不耐烦做这些的么?如今怎么忽然来了兴致?”
“也不算突然。”陈逸斐笑得温和,“这阵子养伤,闲来无事便把母亲从前送的经书通读了一遍,觉着很能让人心境平和……用来修身养性,实在再合适不过了。”
二夫人赞许地点点头,“你能领悟到这些也是不错的……”
几人正说着话,外头有小丫头进来通传,若熏送佛经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