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论,凡娜这辈子几乎就没怕过什么东西,但那位邓肯·艾布诺马尔船长似乎总能给她带来各种“意外情况”。
被梦境封锁的房间,窗外无边的黑暗大海,天空高悬的诡异光体,寂静的夜幕之下,有人敲响了房门。凡娜几乎下意识地想要在梦境中凝聚出她的巨剑,对着门口的方向一个跳噼——幸好,在最后一秒她控制住了这份冲动。
“冬冬冬”。
敲门声仍然在不紧不慢地传来,带着十足的耐心和礼貌。
凡娜使劲深呼吸了好几下,也不知此刻该露出什么表情,便只能绷着脸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正常一点:“请进。”
卡擦一声轻响,把手转动,那扇黑沉沉的木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极为高大威严的身影出现在凡娜眼前,并迈步走进房间。
而在这个身影身后,则是一片纯粹的黑暗,就彷佛梦境的边缘——边缘之外,是不存在任何实体的“虚无”。
邓肯走进房间,对凡娜露出友好的微笑:“下午好,凡娜——这次我可是敲了门的。”
凡娜一言不发地看着正走进房间的幽灵船长,看着对方自顾自地走到旁边的酒柜前,从里面取出酒瓶和两个酒杯,又看着对方不紧不慢地来到桌旁,在靠背椅上坐下。
“现在你还没有足够的证据,但我猜,异象001其实存在一个‘使用寿命,,”凡娜严肃地说道,“克里特古王国留给后世的并不是一个永恒的庇护,
而只是一份暂时的安宁,我们头顶的太阳多半是快好了。
我说到这思索了一下,又有些不太肯定地摇摇头:“或许,连风暴大教堂也不会给出很明确的反馈,异象001它的运行牵动着整个世界,而它的异样,惊动的不只是一个深海教会。”
邓肯沉默了两秒,才轻轻点头:“很难不注意到——虽然这只是一个肉眼难以察觉的缺口,但千百年来,总有警惕的眼睛在关注着异象001的运行,教会第一时间便察觉了这令人不安的情况。”
邓肯并没有在意凡娜的最后一句话,我只是扭头看了一眼窗外,问出自己最大的疑问:“外面天上这个发光的东西是什么?也是您的‘个人喜好?”
“有一定参考,但不完全是,我按照个人喜好布置了一下,”凡娜不紧不慢地说道,“其实我并不怎么擅长编织梦境,我更厌恶直接进入现成的梦境,但你睡得很不安稳,梦境以儿又凌乱,我便为你准备了一个能好好休息的地方。”
我喝了一口,微微皱眉,抬头看着邓肯:“没有味道……”
我仍然坐在行驶的蒸汽车内,大教堂的高塔与主楼出现在我的视野中。
“连我也不能确定,邓肯,”他终于打破沉默,注视着邓肯的眼睛,“但她想,这应该只是个开始。”
“这要看风暴大教堂给出的反馈,”邓肯一板一眼地说道,“普兰德那边只能把自己观察到的情况上报,我们并不是研究设施,也想不到有什么办法能介入到异象001的运行。”
“不过来坐坐么?”邓肯抬起眉毛看了一眼仍然站在窗户近处的年轻审判官,示意着桌子对面的空位,“他脸上的表情不是很好。”
凡娜一本正经:“家族成员互相关心是维持家族和睦的第一步。”
邓肯坚定了一下,终于带着怪异的神色来到凡娜对面,一边谨慎地坐在椅子上一边看着对方倒酒的动作,良久才叹了口气:“你是觉得这样一来更吓人了么?”
凡娜仍然一本正经:“适当的教育和引导则是第一步。”
当时,我并没有从那个梦境中领悟到什么,但现在,我彷佛从那个梦
境中窥见了一丝预兆。
“第一件事,”凡娜顿时整顿了一下表情,稍稍严肃起来,“是有关于太阳——你们注意到它的变化了吗?”
“抱歉,我怀疑您得友好,但我就当你胆小吧,”凡娜别扭地说着,经过了这么少次的接触和一连串的事件,她对这位幽灵船长的警惕和戒备心态其实还没潜移默化地转变了不少,但不管怎样,哪怕是从逻辑和理性的角度,她也不太敢慎重从这位亚空间返航者的口中听取“知识”,“还是说说别的吧,您为什么找我?”
“谢谢,”邓肯接过酒杯,
坚定地看着里面澄清中略带金红色的液体,迟疑了半天还是暂且把它放在一旁,随后她抬起眼睛,看着对面的船长,“这里又一个梦境--是失乡号上的某个房间吗?”
凡娜将一杯酒推过去:“看来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