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真没有出来,出来的是另一个丫鬟:“夫人在盘帐,说不让人打扰。”
那个丫鬟赔着笑,面上有些歉意。
“那你同夫人说声,我明日再来请安。”沈霓裳站了片刻,转身离去。
待沈霓裳走后,那丫鬟才回去禀报:“小姐站了下,回去了。”
司夫人靠在大迎枕上,闭着眼,似乎没听见那丫鬟的禀报。
那丫鬟只好朝妙真递了个求救的眼神,她求救也不是为她自个儿,而是为这院子里所有的丫鬟着想,早前几个月,夫人心情好,大家日子都好过。这两日,夫人就象个炮仗,但凡一点不如意处,就会被骂个狗血淋头。
原本昨日晚上到今个儿早上,夫人的面色都缓了些了,可尽早小翠一来禀报,夫人的脸一整日都是那副带着半分笑的模样,虽是带着笑,可看起来,比她前两日骂人的时候,看着还让她们害怕。
大家都知道问题出在何处,可夫人这副神情,谁也没法子。
她只能寄希望于夫人最信任的妙真了。
妙真心里叹口气,展颜笑道:“小姐今日想必是急事,可一回府就来看夫人,奴婢方才隔着窗户瞧了眼,小姐连衣裳都没换呢。可见心里实是惦记夫人的。”
司夫人不说话,连眼皮都没撩起。
那丫鬟见司夫人没生气,又朝妙真鼓励的看了眼,示意她继续。
妙真想了想,又笑着道:“对了,这些日子夫人点了那深静香,似是睡得好了些。”
另个丫鬟马上笑着附和:“对啊,奴婢看着夫人这两月来,脸色都好看了。”
“你们想说什么?”司夫人蓦地睁开眼,似笑非笑,眼神却淡淡,“想说她有孝心,还是说她把我当亲娘了?亲娘就是亲娘,不是亲娘就不是亲娘,隔了肚皮终究不同,我傻你们也跟着傻?”
两个丫鬟相视不言,都不敢再开口。
司夫人缓缓闭上眼:“人要认命。不是自个儿的东西就不该贪图,没有亲缘,强求不过是为难自个儿。”
看着司夫人唇边那抹似是无所谓的笑意,妙真心中一震,下一刻,生出些难以辨别的滋味来。
司夫人的性子她最了解不过,司夫人愈是这样说,便表示她愈是在意。
看来这回,司夫人是真伤了心了。
可她觉着沈霓裳应该不是那样的人。
所谓旁观者清,沈霓裳看着性子淡,但绝非那种无情无义之辈,她只是不太擅于表现出来。
但她能怎么说,一切是出自她的感觉,该说的能说的,她已经说了。
妙真长长叹息。
明明之前,这母女俩好的时候,旁人谁都插不进嘴,怎么一转眼,就成这样了。
沈霓裳原本心情就有些说不出的憋闷,在司夫人那里再一碰壁,心情就更糟糕了。
破天荒的,晚膳也少吃了不少。
明明还饿,但胸口似乎堵着什么,就是下不去。
她有很多话想问容苏,问不出口,也有很多话想说给司夫人解释,但也没办法开口。
三个丫鬟见她不怎么说话,也都识趣的不招惹麻烦她,各自商量着做事。
一夜睡得不安稳,总有些半梦半醒。
还有一回,她竟然迷糊中看见容苏同司夫人两人,一个朝她挥手,一个朝她冷笑。过后,双双转身离去。
她在后面着急得大喊,但嗓子却不出声。
蓦然惊醒,坐起来才现自己一头一脖子的冷汗。
她拥着被子坐了许久,才又躺下去睡。
这一回没再做梦,但屋中陈设似乎都看得模模糊糊,根本没有达到真正的深层睡眠。